树影晃动,蝉鸣不息。
此时那聒噪的声音竟听起来十分壮丽,宛如一首盛大的哀歌。
宋自闲充分怀疑,祁元叫他陪同祭奠、纵容他睡过头的行为是蓄意谋害他的性命。
好在,一切都是他的胡思乱想。
祁元只是看了眼落在肩膀上的白色蝴蝶。
那只蝴蝶翅膀渐渐停止震动,没有飞走的意思。
祁元也没拂它,而是收回目光,淡淡回道:“晨起有事耽搁了。”
宋自闲猛松口气,祁元是个好人。
话毕,妇人冷漠厌恶的声音从他们头顶传来:“你能有什么事?”
这句话显然不是用来让祁元回答的,而是羞辱他的。
祁元颔首默然,神色始终平静淡漠,似乎是对妇人的羞辱早有预料或是深以为常。
长风穿过树间,他们头顶的枝叶微微晃动,发出舒服的沙沙声,投下的大大小小光斑随之微动。
祁元俊美的面孔被光斑照得闪闪发光,头发丝也散发着金色光芒。
他安静的垂睫等待,等待一场预料中的羞辱结束。
那一刻,宋自闲心情复杂。
妇人居高临下的站在石阶上,狠狠剜了眼不作声的祁元。
不知她是因为踢到棉花索然无趣,还是说觉得再多羞辱祁元一句都会脏了自己金贵的嘴。
总而言之,妇人扬长而去,羞辱结束。
冷清干净的朱门前只剩下他们。
妇人身上扑鼻的香味恍若余音,绕在他们周围,久久没有散去。
宋自闲紧绷地身体终于得以放轻松地站直。
他看见祁元犹低着眉眼,那蝴蝶尚停在他单薄的肩上。他们一样的安静、美丽,又一样的脆弱。
活生生从画里走出一般,不该是存于这世上的俗物。
祁元忽然抬起头,语气轻淡地说:“我们进去吧。”
可他越是轻松无谓,宋自闲越是不舒服。
宋自闲止不住的想,祁元一定不是第一次受折辱,也定然知晓今日来还会再受辱,却主动让他撞见这番难堪,是为什么?
如果是他,他绝对会藏起来。
孟子筠推着祁元往前走。
祁元肩膀上纯白蝴蝶感受到外界震动,缓缓抬起自己如梦如幻的蝶翼,撒下一层白色粉末,穿过奇幻的光色,不知道飞往哪里去了。
羽翼翕动的声音从祁元耳畔划过,他心神微动,抬眼探向蝴蝶飞走的方向,却陡然发现身侧空荡荡的。
宋自闲停在原地,怔怔地望着他,似乎还没从妇人的威压中挣脱出来。
两人的目光在晌午的热气中碰撞,荡出圈圈的波纹。
宋自闲实心眼地说:“你姑姥好凶啊。”
孩子气的话惹人发笑,只是现在的祁元笑不出来。他迟钝片刻,缓声问道:“不喜欢她吗?”
宋自闲不假思索地说:“不喜欢。”
世上谁会喜欢这么凶的人?看着好像会吃人似的,光是靠近便让他心生畏意。
祁元眉间凉意渐渐退散,铺上一层温暖的光,温和地说:“好巧,我也不喜欢。”
宋自闲走到祁元跟前,说:“不喜欢就对了,你家长辈我不好妄加评论,但她说话实在不中听。”
两人并行往院子里走。
祁元抬眸,宋自闲漂亮的脸蛋浮现出不平之意,一双柳叶眉拧成麻花状。
他的眸光淡了淡,故意说:“那种话你不是也说过吗?”
宋自闲愣了下,他确实说过很多,有的甚至比妇人说得还过分。但那怎么能一样?
妇人居高临下的蔑视之态一看就是出自真心的。
“不一样。”他无法解释清楚两者的区别,只能重重地咬字重复,“完全不一样。”
他以为自己又要说不清了,结果祁元轻声说:“我信你。”
宋自闲微微错愕。
庭院被小厮打扫的干净整洁,养着的三五盆君子兰长势也极好。他们走到祭祀的主殿前,淡淡的香味从里面飘出来。
宋自闲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这么大的四合院居然只供奉一个人。
唯一的神龛供奉着的张孤零零的牌位。
而且牌位上面没有之女之妻之母类的赘称,独独单阮两个丹砂红字。
一切都透露着古怪。
单姓的人宋自闲遇见的不多,除了单思思便是立在牌子上的单阮。
他有点怀疑单思思和单阮会存在某些关系,但……他看了眼取香的祁元,喉咙发紧,没敢问。
祁元递过来三支香给他,“我不能跪拜,你来替我。”
宋自闲点点头。
他跪在蒲团上,将燃烧的香举在身前。虽不知单阮为何人,但他还是虔诚地扣首静默。
殿内寂静无比,白烟缓缓向上飘荡。
宋自闲站起来把自己的香和祁元手中的香插在香炉上,同另外三支已经燃烧完的三支并在一块。
祁元看了眼火盆里的纸钱,灰烬几乎要满出来。
他平静地说:“她已经给你烧了,我便不烧了。”
宋自闲跟着看向火盆,老妇人虽然对祁元不好,但应该很爱这个叫单阮的人。
他不由得微微感慨,再强势冷漠的人,也会有割舍不下的人。
祁元忽然道:“子筠,我和世子妃单独说会儿话。”
孟子筠转身离开。
在这种庄重严肃的气氛下宋自闲有点不安,他隐约感觉接下来的话题不会轻松,下意识往祁元身旁站了站,想要将祁元的声音听得更清楚些。
祁元望着神龛,面色十分沉静,但眼神却是再也遮掩不住的痛苦,像是在回忆什么艰难的事情。
他沉默许久,久到宋自闲以为他不会说话时,他开口了。
语言难以组织,或许是因为要说的事情无从开口。
祁元的声音十分淡漠,仿佛他是置身局外之人。
“单阮,我的亲生母亲。”他顿了下,嗓子发涩,“现在的靖安王妃是我的继母。”
宋自闲身体僵了一瞬,震惊地看向祁元。
靖安王早年纳过妾室,但妾室身体不好早亡了。除了王妃再没听说过靖安王身边还有旁的女子。
那么单阮又是何人?怎么会是祁元的生母?祁元若不是王妃的亲生儿子,又怎么当上世子的?
宋自闲从前以为祁元不受父母任何一方宠爱,是因为双腿残疾。
但现在思来,王妃不喜他必然因为不是亲生儿子的缘故。那王爷呢?仅仅是因为祁元双腿残疾吗?
就在他因为祁元的一句话引出一连串问题时,祁元却再度沉默了。
宋自闲晃了半天神,忍不住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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