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皎皎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脚步踏得巨响，任谁都能看出来她生气了。
情绪一不稳定，揪纸的坏习惯又会跑出来。
奖状的一角已经被她揪得稀烂。
乔皎皎不自觉地用余光往后看，慢慢放缓脚步。
她就等他一下下，追不上她，她就真的生气了。
鼻尖微微闻到栀子香气，乔皎皎不自觉勾起唇角。
就像蜜罐里被倒入了很多醋，又甜又酸。
她的手被池述抓着，耳畔传来低哑的声音。
“走这么快，都不等等我。”
乔皎皎停住，别扭地不肯转身，心中有一股无名的怒火燃烧。
他还委屈上了。
“我大长腿，走得当然快些。”
乔皎皎暗自咬舌，说出来的话她自己都要笑掉大牙。
感受到身后那人低低笑了声，带着些许逗弄有趣之意。
乔皎皎怒上发梢，刚想转身跟他争个高低。
没等她有开口的机会，池述突然将她拦腰抱起。
他目视前方，很镇定的模样。
可乔皎皎明明看见他眼底流转的欢喜，连语气都十分雀跃。
“原来吃醋会长高。”
“谁吃醋了！”被他明晃晃地戳破，搞得乔皎皎很丢面，双腿慌乱地在空中乱蹬，“我才没有！”
池述逗她：“我没有说是你呀，娇娇怎么还对号入座。”
他的目光在她红透的脸上转了一下。
乔皎皎立马不好意思地撇过头，埋在他的颈间。
白皙皮肤下微弱跳动的血管，在此刻疯狂刺激着她敏感的神经。
乔皎皎突然狠狠地咬了一口他脖颈的软肉，却不敢用力，整个人软绵绵的：“池述，我现在不想理你。”
本该是放狠话，可真说出口，却只有无限委屈和醋劲。
池述喉间紧涩：“不能不理我，不然你再咬我几口解解气。”
乔皎皎看着他脖子上不是很显眼的牙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有什么受虐倾向吗？”
“没有。”他弯了弯眉眼，将脖子往她嘴巴凑近，很是高兴，“只是娇娇带给我的，我都喜欢。”
乔皎皎扭头哼了一声，嘴角是压不住的喜悦。
正门口突然一阵嘈杂，有人尖着嗓子粗鲁地推开门。
“叶云禾，你真是无法无天了！”
乔皎皎疑惑地望去，是一个穿着大红连衣裙的中年女人，时髦的卷发配上保养精致的脸蛋，显不出她的年纪。
面容倒是与叶云禾有七分相似，都是美人胚子。只不过叶云禾美得柔和，而那女人则美得有些张牙舞爪。
叶云禾刚接完电话，准备去后台卸妆。
“妈，你怎么来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刚要欣喜地展示身上的裙子，却被她妈妈狠狠打了一巴掌。
速度之快，让人反应不过来。
“你在学校就干这些事是吗？”陈曼珊咬牙，带着狠劲，不停拍打她，“我和你爸给你创造好条件，来好的学校读书，不是让你来不务正业的！”
乔皎皎见状大惊，慌忙从池述身上跳下，冲到叶云禾的身边，挡在她前面：“阿姨，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
“你又是哪根葱？哦，你就是姓乔的女生吧，我的女儿在学校里不好好读书，你作为她的朋友不应该劝阻一下吗？”
乔皎皎皱眉，她语气里的不屑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之前从未见过叶云禾的妈妈，只知道她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离开了家，近几年才回来。
“叶云禾我警告你，不准再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你锁在柜子里那些不堪入目的东西我已经全烧了，从今天起，你就给我好好读书，别想一些有的没的。”
叶云禾一直保持着被打的姿势，一动不动，可乔皎皎却觉得她好像要碎了。
“阿姨你说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乔皎皎还想再说些什么，被身后缓步走来的池述打断：“阿姨您好，我是池述，还记得我吗？”
陈曼珊见到他立马换了副面孔，脸上的讨好分外刺眼：“当然记得，池述啊，平时在学校里多教教她的功课，云禾脑子笨又不灵活。”
她毫不顾忌叶云禾的脸面，公然把她贬低入尘埃。
池述面上笑着，笑意却不及眼底：“叶云禾读书很好，有时候我也要向她请教。况且这次活动是由她全全组织的，取得了不小的荣誉。”
乔皎皎听言，立马把奖状摊在陈曼珊面前。
“作为妈妈，应该替她开心才对。”
这事闹得挺难看，周围人都凑热闹，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陈曼珊气得胸口不停起伏，又不敢明着说池述些什么，难为情地笑了笑：“你说的是，但学生还是该以学习为重。”
“妈，别说了……”
叶云禾低声开口，左侧脸颊已经高高肿起，红得怖人。
她还想说什么，嘴巴微张，溢出的只有哽咽。
乔皎皎心疼地将她揽进怀里，轻轻地抚着她的背。
感到肩膀处凉意越来越甚，丝丝沁入她的衣领。
叶云禾哭了，可也只敢轻轻地哭。
乔皎皎知道她要强，不想被别人看穿她有多么脆弱，只好尽力地替她遮去他人看好戏的眼神。
“叶云禾，你还有脸哭，现在立刻跟我回家去。”
也是此时，乔皎皎看见从后台焦急跑来的池冀，头上都是灰，担心的左脚踩右脚，差点平地摔。
他好不容易冲到叶云禾面前，发丝凌乱，处处都染着心疼。
想触碰她脸颊的手，伸出又收回，停在半空中：“阿云…疼吗？”
不问也知道肯定是疼的，可叶云禾听到这句话，强忍的情绪终于控制不住爆发出来。
埋在乔皎皎肩膀上放声大哭。
周围的议论声更响，随着她的哭声，渐渐地越来越多人涌过来。
陈曼珊觉得丢脸，抓着叶云禾的手臂拖过去，眼神幽幽瞥了池冀一眼。
话里话外尽是嘲讽，她阴阳道：“少跟不三不四的人玩，你就是狐朋狗友太多，成绩才一直上不去。”
本是顺从着的叶云禾突然顿住脚步，抬眼看着面前对她满不在乎的母亲，眼神突变坚定。
“他们不是不三不四的人。”她指着乔皎皎和池述，哽咽开口，“这不仅有我最好的朋友。”
挣脱开陈曼珊禁锢着她的手，慢慢走到池冀身边，与他十指相扣。
叶云禾说：“也有我喜欢的人。”
“你、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我不让你做什么你偏要做什么，你诚心跟我对着干是吧？”
陈曼珊很疯狂，活像乱咬人的泼妇，美貌的面孔在此刻变得恐怖异常。
“妈妈，我是个活生生的人，我也有自己的想法。”叶云禾抹去泪水，笑着看向呆滞的池冀，“不管是梦想，还是未来与我相伴一生的人，我都要自己选择。”
说完，她带着不容反驳的气势，牵着池冀离开了报告厅。
乔皎皎赶紧拉着池述跟上。
身后的陈曼珊还在疯癫地喊着叶云禾的名字，尖声嘶厉。
*
今晚夜空上的星星不知去向，独留灰蒙蒙的月亮独自悬挂在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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