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冀见他表情，心中警铃大作，闪身挡在邓子安面前。
“行了，现在看着你就烦，快点滚。”
邓子安点点头，转身对乔皎皎说：“是我的问题，算我欠你个人情，以后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尽管说。”
也不等她回应，推开门走得飞快。
病房内的氛围瞬间变得古怪极了。
池冀打着马哈哈：“回你自己病房吃去，我哥现在都吃不了，你要香死谁。”
他把食物打包丢进乔皎皎怀里，又趴在叶云禾耳边说了什么。
随即把她们俩推出门外。
房内，池述安静地侧头躺着，望着窗外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叶。
“哥，你分明打得过的。”池冀叹了口气，“为什么任由他们把你打成这样？”
他没回答，眼睛悠悠往上转，望着天边残缺的月亮出神。
月亮阴晴圆缺，可不论何时，都散发着皎皎月光。
就像她。
始终是他心头纯洁美好的一轮圆月。
池述勾唇，眼角溢出些许温柔：“我不想让她看到我发疯的样子。”
他转回头，脸上第一次有这么苦涩的表情：“我怕她知道我不正常，会不要我。”
池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话到嘴边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所了解的池述，冷漠自私，疯起来六亲不认。
面前这个脆弱的男人，是他从未见过的。
自从有了乔皎皎这个软肋后，他变得敏感多疑，患得患失。
拼了命地抑制身体里的躁动因子，只是为了在喜欢的人面前展现他最好的一面。
池冀滚动喉结，不断组织着语言：“哥…你很正常。”
池述笑着摇了摇头，干涩的嘴唇因大幅度的笑容而溢出几丝血红，苍白却又妖冶无比。
“不，那天晚上我差点就忍不住想把他们都杀了算了。”
池述痛苦地闭上眼睛，企图将泪逼回去。
他颤抖着声音：“你知道那天晚上我看到了什么吗？”
“我拼了命地赶过去，看着她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连呼吸都快没了。”
“那群畜生摸着她的腿，扯着她的衣服。”
他睁开眼睛，将所有情绪外放出来。
“我当时就想，她一定不能死，如果她死了，谁也别想离开。”池述突兀地扯着笑，眼泪落得更频繁，“幸好，幸好我快了一步。”
“当我看着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庆幸吗？所以我拼命忍着，我怕她会被我吓到。”
“我没保护好她，我这样虚伪的人，就算把命交代在那也不可惜。”
“只要我在她心里还是善良干净的池述就够了。”
池冀怔怔然地看着他无声落泪，抬起手很呆滞地按在他的肩头。
想安慰他，却也不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
这是池述第一次，对他敞开心扉，说了这么多心里话。
池冀抽了几张纸巾，别扭地塞进他手里：“哥，你只需要知道乔皎皎同样很爱你，多的我就不说了。”
不忍心再看他，池冀起身关灯，离开了病房。
池述不方便动，却依旧倔强地扭过头，望着挂在天边的残月。
树叶不停拍打着窗户。
月亮和树离得是那样远，远在天边的月亮不会听到树发出的声音。
池述闭上眼睛。
他有多想告诉乔皎皎。
告诉她，看，其实他可以控制的。
他也可以是正常人，也可以成为完美的池述。
只要乔皎皎能一直陪着他，他能变好的。
虽然月亮和树相距甚远，可依旧能出现在同一扇窗户里。
没人知道，在他昏迷的三天时间里。
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魂在梦境中，却有着清醒的思维。
梦里的乔皎皎穿着洁白婚纱，捧着有些随意的手捧花，缓缓地朝他走来。
一头青丝被挽起，头纱遮住她的面容，有些模糊不清。
也不知道请的哪位造型师，把她的头发盘得歪七扭八的。
池述沉浸在美好的幻梦中。
他低头，身上穿着质感廉价的西服。
明显能感受到紧张的情绪，他慌张地去迎接即将永远属于他的姑娘。
颤抖着手掀开她的头纱，乔皎皎好像比现在瘦的多，化着不是很精致的妆。
可，她明显在哭，哭得很伤心。
浓妆艳抹的脸也丝毫遮盖不住她苍白的气色。
耳边突然响起圣诞歌，是他们之前圣诞节在小屋里放过的那首。
她哭得更凶了，连带着劣质的彩妆，一团团地糊在瘦削的脸上。
可就算这样，乔皎皎在他眼里依旧美得不像话。
他们的婚礼没有司仪，没有宾客。
乔皎皎说着誓词，问他愿不愿意娶她。
他像是等不及般急匆匆打断她。
当然愿意，求之不得。
可当他反过来问她的时候，她没有回答，只是决绝地吻了他。
画面一转，下着暴雪的夜。
他握着刀，疯狂地朝身下的女人刺去。
池述心生恐惧，想阻止却无济于事。
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他回眸，一眼就捕捉到了在风雪里匍匐前进的乔皎皎。
他们在雪夜雷暴中对峙。
对乔皎皎的冷漠让他觉得痛彻心扉。
可她却对他说，别再杀人了。
跟圣诞节那天醉酒后说的话一模一样。
梦里的池述将她打晕带回了她家。
细心地替她处理好伤口，然后静静地躺在她身边抱着她。
直到天空露出鱼肚白，才依依不舍地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后离开。
随后迎来的便是警察和监狱。
只是他清楚地记得，乔皎皎问他是不是喜欢她。
答案是肯定的。
她又哭了，为什么他说喜欢她，她会哭得这么伤心呢？
之后，直到他处以死刑，他都没再见过乔皎皎。
随着子弹射入后脑的那一瞬间，梦境随之破裂。
清醒过来，又是乔皎皎熟悉的哭声回荡在他耳边。
幸好，只是梦而已。
*
乔皎皎没什么大碍，第二天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池述因为伤在头部，就算检查没什么问题，也必须在住在医院静候观察。
到高一结束之前，他都只能待在医院。
而这段时间，早上上学跟刚开学那会一样，池冀先来找她，他们再去找叶云禾。
乔皎皎叹了口气，神情厌厌地走在路上。
落叶飘落在头顶，也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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