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团里日常的气氛肉眼可见的不如从前热闹，仿佛倒退到刚成团那会儿……可就算那时，也没有现在那么僵硬。
辛爱对安穗穗表达不满的方式和对谢琼音的没事就寻衅滋事不一样，不经常和她呛声，而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两个最喜欢聊天的人开始避免交流，从前该吵吵闹闹的场合，顿时显出几分冷清寥落。
就连谢琼音都有所察觉，私下问余晓露这两人是不是在闹矛盾。
“应该说是……有点误会吧？”余晓露为难。
辛爱明显是在生安穗穗的气，觉得她和BeeGirls的经纪人私下有利益来往，等着她去解释。但安穗穗或许是看不惯她的态度，或许另有缘由，总之闭口不言，怎么看都不像是要服软，自然就僵持起来。
余晓露有些犯愁。
现在还只是闹脾气，等僵持久了，种种不满累积，难免会变成积怨已久……可这件事，她也想不到要怎么劝说。
而在她思考对策的时候，事情果然和她想的一样，往更不好的方向转变。
这天早上，余晓露和安穗穗一起下楼，恰好听见辛爱在底下抱怨：“又有商业活动？离《Super idol》越来越近，就不能把时间都用到练习上吗？”
谢琼音内心很认同，但她当然不会去附和辛爱的话。
还是秦雪在搭理她：“想要在《Super idol》里夺冠，人气是最重要的。练习固然重要，维持曝光也是必需的。”
“可有些人自己的部分都没练习好吧？”辛爱往谢琼音的方向递过嫌弃的眼神。
其实谢琼音这次负责的部分比较简单，还真没落下多少进度，她呵呵：“你先把自己的舞蹈部分掰扯明白，再来说别人吧。”
辛爱哼道：“所以我才要求加长练习时间啊！之前‘VIC’找我拍代言广告我都拒绝了好不好？反正我和某些人不一样，不需要千方百计参加商业活动维持热度啦。”
说者未必有心，但听者有意。
安穗穗搭着楼梯扶手的手紧了紧，停顿一瞬才若无其事地往下走。
而辛爱转头看到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这番话像是在刻意针对谁——当然她确实针对了，不过是针对谢琼音——但这时也不好改口。而且……
为什么要想着改口啊？
我只是实话实说，又没有错！辛爱有点为自己刚刚那一瞬的退却恼怒。
她板着脸不说话，面对安穗穗状似自然的招呼，也只是不咸不淡地回应。两人之间僵硬的气氛弥漫开，空气瞬间沉重起来。
早饭结束后，安穗穗被高珺叫走。秦雪找了个借口，让谢琼音和辛爱先去练舞室，单独留下余晓露说话。
秦雪的视线瞥过离开时还在和谢琼音拌嘴的辛爱，转头无奈地问：“她们上次去录节目，发生了什么事吗？”
余晓露沉吟片刻，直视秦雪的眼睛说：“……公布了穗穗小学时期的文艺汇演录像？”
秦雪语气温柔地戳穿她的谎言：“表情太僵硬了。”
余晓露乖乖认错：“对不起。”
余晓露不是想敷衍队长，只是那天遇到BeeGirls经纪人的事，她觉得还是不要和别的队友说起比较好。就连辛爱生气归生气，回来后也很有分寸地没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如果是因为那种事，穗穗早该和你断交吧？”秦雪没在意她的隐瞒，用轻缓的语气开了个玩笑，“而且那样的话，辛爱没必要那么生气……是关于穗穗和温副总，啊，就是BeeGirls新任经纪人的事，被她知道了吗？”
余晓露微怔：“队长，你知道的吗？”
秦雪说：“我毕竟是队长。”
既然秦雪知道，余晓露就没必要含糊其辞。她和两人关系都不错，这几天夹在中间实在很困扰：“就是因为这个……”
她把那天遇到温兴腾的事和秦雪说了一遍。
余晓露苦恼：“小爱没等到穗穗的解释，脾气是不会下去的。可是穗穗对这件事避而不谈，好像不是很想提起……”
秦雪点头：“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辛爱那边我会和她谈谈的。至于穗穗，就交给你了，副队长。”
余晓露措手不及：“我吗？”
她倒不是对此有什么意见，只是有点犹豫——如果穗穗不愿意聊这件事，那是不是就当没发生过更好呢……
“有时候太体贴，反而会显得疏远。”秦雪好似看出她在纠结什么，温声说，“去试试吧，说不定穗穗也在等着你问呢？”
“……”
余晓露面对她温和而鼓励的目光，就觉得心里稍许不安神奇地被抚平了，“……队长好像总能猜到我在想什么。”
秦雪微微笑起来，调侃般重复道：“我毕竟是队长啊。”
你还有的学呢。
似乎是在传达着这样的言下之意。尽管如此，余晓露却只感觉到温柔，如同初春藏在雪层下方的一点新绿。
她不禁跟着笑起来：“那我去找穗穗了。”
安穗穗被高珺喊走，在外面的走廊说话。余晓露过去的时间正好，她们谈话结束，高珺刚刚离开。
安穗穗站在走廊上，垂落的纤秀睫毛在眼睑处投下淡淡阴影，不知道和高珺聊了什么，她的神色看起来不算很高兴。
余晓露顿了顿，走过去喊她：“穗穗？”
“嗯？”安穗穗从神游里惊醒，看到她，那种稍显冷淡的神情就被抹去，换上笑颜，“怎么了，有事找我吗？”
“是在等你一起去练舞室。”
“也没必要特意等我啦……”虽然这么说，安穗穗脸上的笑容却柔和许多。
这让人更在意她刚刚露出的表情了。
直接提起温兴腾的事多少有点突兀。想到队长说过的话，余晓露迟疑片刻，没有回避这点，而是问道：“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高姐说了什么吗？”
“……”
安穗穗沉默片刻，摸了把自己的脸，小声说：“有那么不好吗？其实都是好消息来着，我以为我还挺高兴的……高姐是来告诉我新的工作安排。托你之前在节目上曝光我的福啦，国家剧院最近要上新戏，找我去拍话剧宣传片，还有就是……‘VIC’最近要出新的化妆品线，主打少女风格，有意向和我签代言合约。”
余晓露边听边点头：“确实都是好消息呢。”
就是“VIC”这个化妆品牌子有些莫名的耳熟，似乎不久前才在哪里听过……
“但那是辛爱拒绝的吧。”
余晓露一怔，看向安穗穗。
她微微侧开脸，视线落在墙角的绿植上，像是在观察翠绿的叶片，又像是在看别的什么。
她的语气里有自嘲，还有点深藏的不甘：“给辛爱的报价和我的估计也不一样……她说的确实没错，她不需要千方百计地去争取机会，维持热度，人气就足够高，能得到别人的青睐。”
余晓露欲言又止，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团里的个人资源有差别是无法回避的事实，可穗穗之前从来没那么明显地表露出对这种事的在意……果然是因为吵架吧？
余晓露绞尽脑汁地宽慰她：“可能是因为要走少女风格，小爱的年龄和形象比较合适……”
“不用安慰我啦。”安穗穗却笑着叹了口气，好像刚刚的尖锐都是错觉，重新回到轻松的模样，“我知道我比不上她。没什么，我又没有一个歌坛巨星的爹。而且她看不上我这样的人也很正常，我本来就……”
“——不要这样说。你不是‘这样的人’，没有任何让人看不上的地方啊。”
余晓露却皱起眉，忍不住打断她的话，“小爱肯定也没有那样想，她只是小孩子脾气，不想你和BeeGirls那边的人有来往，所以在闹变扭而已，只要说开就好了啊。”
她的眼神太过认真，甚至显得像是有几分气恼。
安穗穗不由把之后的话吞了回去，怔愣地眨了两下眼：“是、是吗……”
“就是这么回事。”余晓露抿着嘴巴，严肃地说，“因为你们都不找对方说话，才会东想西想的。要好好沟通啊。”
“……你越来越像妈妈了吧小鹿妹妹。”安穗穗没忍住吐槽。
余晓露难得回击道：“是因为你们太小孩子气了。队长和琼音就不会这么说。”
安穗穗有被噎到。
余晓露趁热打铁：“好啦，你比较年长嘛，不要和小爱计较。就当是教育妹妹好了，和她说清楚，不要为这种事生气……”
“……其实她生气不是没有道理的。”
“嗯？”
安穗穗面对余晓露疑问的目光，咬了咬唇，轻轻苦笑起来：“小鹿妹妹，我有时真猜不透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辛爱生气当然是有道理的，现在我们两个团针尖对麦芒，谁在这次《Super idol》里输了，都要被嘲一辈子。”
“更不要说，辛爱原本就是为了这个比赛、为了她的偶像进团的……我在这个时候跑去拍戏，你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吗？你是知道的吧，小鹿妹妹，你不就是考虑到会影响舞台效果，才拒绝之前的试镜机会吗？”
“而且……如果、如果我不只是在这次试镜上和BeeGirls的经纪人有联系……”
余晓露面露少许茫然：“……我们和BeeGirls的前辈，原来是那么你死我活的关系吗？”
就算在这种时候，听到这样的话，安穗穗也忍不住眼神犀利起来：“你难道觉得这种情况还能输吗？”
余晓露诚实地说：“能赢当然是最好的……”
但是努力过后，输了也就是输了，对方比较厉害，是没办法的事啊。
安穗穗还想和她仔细说说这件事，但预感到话题绝对会趁势歪到天外去，勉强忍耐住：“……我先不和你讨论这个！我说的是我的事，你不明白吗？辛爱当然有理由生气！我跑去试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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