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原城破时,慕容彻正在屋里呼呼大睡,听到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他吓得衣服都来不及穿,由府上侍卫一路拥护着想要奔赴军营。可王府与军营还隔着好几条街,街上都是慌于逃命的百姓,哭声闹声响成一片。
任凭慕容彻与其忠卫如何呵斥威胁,甚至动手砍人,都没办法挥散混乱的百姓们。
最后昌原军群龙无首,逃的逃,逃不了的全部缴械投降。慕容彻眼看大势已去,便想混在人群里逃出城去。走到一半,遇到同样逃命的戚家。戚老爷一副忠仆的样子,把慕容彻迎上马车,信誓旦旦保证,哪怕拼上性命也要将殿下送出城。
他确实做到了,却是送去了城外的墨川军营。
慕容彻被生擒,又当众被宰了,宣告着战事彻底结束。唐阅想调兵回墨川,支援菩云子,然而被文彦卿阻止。
文彦卿道:“将军,我军乃是堵一口气奔袭昌原,如今大战告捷,这口气也就散了,正是人困马乏的时候,一月恐难回墨川。最好是将军北上占郯州,文某留昌原恭迎剑州慕容衡。届时朝廷大军定会撤兵护奉京,洛苍之危自解,臣再向慕容衡述将军好意。慕容衡贪昌原,又顾忌郯州墨川军,自不会拒绝将军好意。”
唐阅沉吟片刻,立即下令全军修整一日后,北上郯州。
等到军营里的事情结束,已是下午,天边落日绚烂如火,点燃漫天红霞。火光倒映在大地,整个昌原城都沐浴在金色、橘红色的光辉里,无一处不是亮亮堂堂。
可惜这般绮丽的景色,却没多少人欣赏。城里很多百姓都逃难去了,其中就包括秦秋一家。
那座四方小院就空荡下来,里面只有一个人,便是没能逃出去的裴依寻。
混乱结束,裴依寻成了尊贵的川王夫人。按照常理,她现在可以领着一帮人,耀武扬威去找戚家复仇。
可她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坐在床边的踏板上,背靠着床,抱紧双腿缩成一团,不哭不笑,一动不动。
唐阅推门进来时,首先看见的就是桌上冷掉的饭菜。它们原模原样的摆在桌上,连筷子都没动一下。唐阅目光一暗,转而来到裴依寻面前,犹豫片刻,小心道:“阿寻,你感觉如何?”
裴依寻缓缓移动目光,看了他一眼,又挪回来继续盯着地面。她不知道现在该把他当做谁,是清兰镇那个普通的农夫,还是墨川杀伐果断的王。
若是农夫,那么唐阅就是个不合格的丈夫,抛弃妻女,一去不回头。她该骂他一顿,揍他一顿,再甩甩手,潇洒与之和离。
若是一方之主,那么裴依寻根本没资格评论。她应该迎上去,欢欢喜喜地伺候人用膳,低眉顺眼问一句:“王爷今夜可要在妾身这儿安歇?”
眼下的情况,前一种是不可能了。而后一种,裴依寻一瞬想到很多人,最后定在脑海里的是阿秀,刚入戚府的阿秀,挺着大肚子被关在屋子里的阿秀,生完孩子被扔在大街上的阿秀。以及最后,躺在病床上,形容枯槁,悔不当初的阿秀。
忽然间,裴依寻脑海里冒出个念头,她也是阿秀。
这念头着实奇怪,一个人怎么可能是另一个人呢?
她不禁觉得好笑,“呵!”的一声,两边嘴角裂开,露出个还算幽默的笑,就是挂在麻木的脸上,看上去有些凄凉。
这一声笑,使唐阅越发局促。他私下捻了捻手指,试探着做到裴依寻身边,想去握那人的手,又被她的漠然拒绝回来。
他只得就那么坐着,一手搭在膝上,垂着脑袋沉默半晌道:“阿寻,我承认当初是我冲动,受了别人的挑唆,不该试探你,更不该怀疑你。你怨我,恨我都是我自找的。但我还是有些不要脸,想来问你一句,能不能原谅我这一次。只要你能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话还没说完,就被裴依寻打断:“将军说笑了,我一个弱女子,哪敢怨恨将军您呀!”
“您能来见我一趟,都是我莫大的荣幸。没把我拉去浸猪笼,我就该感恩戴德了。”她声音甜美,笑容讨好,却像是在讽刺。
唐阅更觉得惭愧,根本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却不甘就此离去,索性把心一横,扑过去抓住她的手紧紧握着,跪在她面前郑重道:“阿寻,我发誓,今后我再怀疑你——”
“这不是你第一次向我发誓了。”裴依寻平静地打断他的誓言,用同样平静地目光看着他,“却无一个实现的。”
唐阅听见,像触火了般松开手,惶然无措地转动着眼珠子,吞吞吐吐道:“不是的,阿寻,我,我......”
说到最后,他也没了声,颓然地站起身,让人把饭菜端下去重新热热。接着再回头,盯着脚底下的地板,沉声说道:“你记得吃饭,明日,我让攸乐送你们回墨川。”
话音结束,他也没脸面继续留在这儿。就在跨出门的一刹那,屋里突然想起个声音:“唐阅,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唐阅欣喜回头,殷勤说道:“多少件都行,你说,我一定帮你做到!”
裴依寻抬起眼皮,道:“我想你帮我找两个人,一个叫刘守信,是个男乞丐,我和他没什么——”
唐阅立即道:“你不用说这些,我信你。”
裴依寻看他一眼,便不再解释了,又道:“另一个叫做阿秀,是个女子,她还有孩子,两岁,叫做夏生。”
唐阅问:“还有吗?”
裴依寻摇摇头,沉默下来。唐阅单膝跪在她面前,兴奋保证道:“阿寻你放心,这两个人我一定给你找到。”
但说实在的,裴依寻并不指望他能找到人。以前她也拜托他打听过张家的张五犬去哪儿了。
结果什么都没有。
第二天一早,墨川军出发去郯州,文彦卿与八千将士留守昌原。裴依寻和一双儿女,由攸乐护送前往墨川。
动身前,唐阅来到裴依寻马车边,隔着一道车帘,他说:“你要找的那两个人,我找到了。”
车帘没掀开,里面的人问道:“活着,还是死了?”
唐阅身影一顿,目光深沉,缓缓吐出两个字:“死了。”
“我知道了。”马车里的声音很平淡,无一丝情绪的起伏,仿佛根本不在意这二人的消息。
唐阅却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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