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依寻抹去眼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张五犬就走过来,赶走了不怀好意的男人。但裴依寻刚才确实看见了馒头,便扯住张五犬的裤腿儿,眼睛直愣愣说道:“他真的有馒头!”
作为一个现代人,裴依寻的贞洁观念没古人那么重。只是想到唐桑曈这么小,就算能咽下草根肠胃也受不了。一但拉肚子,哪儿来的药医?
张五犬神情冷漠,轻轻一挣,就收回了自己的腿脚,坐在她旁边道:“别想那些事!都到这儿了,谁还有馒头!”
裴依寻却是不放弃,探过身道:“兴许他是才来的呢?”
“我说没有就没有!你要是敢去找他试试!”张五犬用瞪其他难民的眼神,狠狠瞪一眼她,似乎下一刻就会抡起拳头打过来。
裴依寻被吓住了,缩回原位默默嚼着草根。她到底是没再强迫女儿跟着一起吃了。
天黑后,秦秋和裴依寻把三个孩子抱在中间睡觉,张五犬坐在他们旁边。裴依寻心里一直紧张着,总睡不安稳。稍有风吹草动,就立马醒过来。
夜里,她突然听到什么动静,睁开眼一瞧,张五犬居然不见了。她心骤然提起,赶紧去摸放在腰间的匕首,居然也不在!
裴依寻察觉到危险,就要去摇醒秦秋,却没想张五犬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别叫了,你东西在这儿呢。”
夜里黑沉沉的,看不清人影,却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张五犬摸索着,把匕首和一个圆疙瘩放在她手心。
“收好,明天给曈曈吃吧!”他说完,就坐回原位。
裴依寻喉间哽咽,终是咽下满心酸楚,闭上眼,憋住了即将掉落的眼泪。
难民堆里每天都有人死去,过一夜,突然死个人也不稀奇。大家不会议论死亡,只会讨论离墨川还有多远。
第二天,裴依寻突然拿出个馒头,打算分给三个小孩。秦秋拦住了自己的两个孩子,平静说道:“他们大了,能吃别的。曈曈不行,给她吃吧!”
裴依寻道:“曈曈一个人吃不完。”
“吃不完就留着,路还长着嘞!”
唐桑曈吃了几口,见哥哥姐姐眼直勾勾盯着这边,便伸出手道:“哥哥姐姐吃。”
张兰芝哈喇子都要留出来了,愣是抱着弟弟说道:“曈曈吃,姐姐不饿。”
张仲春看不过去,转身从怀里掏出昨天剩的草根咬得津津有味。
又过了一天,他们终于望见了墨川城的城门。难民们跟疯了似的,全往前扑去。谁曾想,才跑到一半,城墙上箭如雨下。
冲最前面的难民全死了,裴依寻一行人孩子女人多,就落在最后,幸免于难。
等到人群稳定下来,城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伙官兵。领头的将军坐在马背上说,城里养不动这么多人,有用的留下,没用的自身自灭。
难民们一哄而上,都说自己有用,恳求将军放他入城。将军嫌烦,杀了几个领头羊,躁动的人群平息下来。
官兵们走到人群中间,犹如街上挑选货物的百姓。他们在挑那些精壮的男子。
张五犬被看中了,便问官爷,能不能带上裴依寻他们。
官兵摇头,张五犬就不去。谁料官兵甩来一根麻绳,直接将人拖走了。秦秋搂着一双儿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张五犬一走,他们没了保护者。难民群里几乎没几个女的,像裴依寻这般白净的更是罕见的如同天上仙女。
一开始,只是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裴依寻就当没看见。后来几个胆子大的,直接出言调戏。裴依寻赶紧捂住女儿的耳朵,秦秋帮着骂道:“你几个嘴巴刚嚼得大粪吗!那么臭!赶紧给我滚远点!”
男人们不怕她,甚至连她也开始调戏起来。说着,说着那些人越来越近。裴依寻心若擂鼓,害怕得全身都在发抖,她悄然按住腰间的匕首。
“小娘子!”男人的手搭在她肩膀上。
她脑袋一懵,拔起匕首就刺过去,炙热的血喷洒在手上,湿糯糯的。因为激动,她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听不见,只能胡乱挥舞着手中匕首,厉声吼道:“谁敢过来,谁敢过来我就杀了谁!”
末了,她好像听到小孩子的哭声。
“曈曈!”
裴依寻终于想起自己的女儿,四下一看,却不见女儿踪迹,慌忙拿着匕首去找人。才走到一半,就撞上一堵人墙。她心慌,下意识就刺过去,却被那人握住手腕:
“阿寻,是我,唐阅。”
短短六个字,裴依寻却好像从地狱爬回人间。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瞪大眼睛呆愣愣望着那张熟悉的脸。
没错,那是唐阅,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被风沙打磨过的古铜色的脸。他的胡须又长起来了,裴依寻莫名想起田里刚割的稻子。
也不知清兰镇上田地里的稻子被割了没有。若是没有,那就太可惜了。
裴依寻鼻子一酸,也不知是不是在可惜那稻子,锤着唐阅胸口就骂起来:“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跟田里的老鼠似的,天南海北四处乱窜,就是不着家!你有本事就死外面呀,干嘛还要来我面前碍眼!老娘没那么贱,没了你照样活得滋润......”
说着说着,她就倒在唐阅胸前大哭起来。秦秋带着儿女走过来,见唐桑曈在她父亲身边,骤然松一口气。可见唐阅那一身打扮和身后的骑兵,又紧张得牙齿都在打颤。
一个身着便装的年轻男子走近,正是当初和唐阅返乡的攸乐:“将军,时候不早了,小心四皇子的眼线。”
这一声落下,裴依寻骤然清醒。她抽噎几声,睁着茫然的泪眼打量着身前人。唐阅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身上的疏离之感更重,还有他身后那群骑着马的官兵。
“将军?”裴依寻默念了句,眼里的神情逐渐小心,又慌忙扯过女儿抱在怀里往后退几步。一路上所见,那些官兵比难民可恶。
秦秋与她挤在一起,紧紧捏着她纤瘦的臂膀,大抵也觉得,唐阅不是什么好人。
唐阅目光沉沉,没有解释,转身对攸乐道:“你带她们入城,记得换一身衣裳。”
临走时,他又回头望一眼裴依寻,从前清瘦的人影如今越发单薄,似乎一阵风吹来,就能将人吹走。唐阅眼底划过不忍,沉声道:“再给她们找个大夫。”
攸乐一一领命,“压”着几人离去。
那几个调戏裴依寻的难民们见人走了,立刻大松一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吐完,血就溅起来了。不止他们,所有难民们都在哀嚎。
曾经以为墨川是救赎,却不过是另一个地狱。幸好死得快,没有折磨,也算一种幸运吧!总归这些饱受苦难的灵魂们,终于从人间这座炼狱解脱了。
裴依寻坐在马车里,双手紧紧捂住女儿的耳朵。她自己避无可避,只能由着那些惨叫声刺激着耳膜。她使劲闭着眼儿,害怕得牙齿都快咬出血了。
墨川城又是另一番景象,祥和稳定,沿街都是小摊贩的吆喝声和店小二的揽客声。百姓们悠闲地在街上散步,路边茶馆里,三三两两好友聚一桌说些闲话,谁家小姐路过,软轿里飘出一缕香风。
不过这些和裴依寻没有关系,她和女儿被抬入一个无人小巷,又关进一个无人的院子。送她们来的攸乐显然很着急,眉头紧锁,动作快,语言直:“你们就住在这里,千万不要出去,吃喝我会叫人送来。哦,对了!记得把衣物换了。”
他丢过来两套衣服,样式花纹明显是番外之物。裴依寻拿着衣服,与女儿纹丝不动。
攸乐不耐烦了:“你还不快换过来?”
裴依寻低着头,小心翼翼道:“你还在这儿......”
攸乐一听,这才醒悟,几步跃出房门,顺便把门带上。没过一会儿,裴依寻娘俩换好衣服,出门一看,外面院子里已经不见攸乐人影。
她想去找秦秋,又想起攸乐的话,只能带着女儿缩回院子里。一路走来,她实在太累太累,正好屋里有张软床,往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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