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午，庄凛接到了一个客户打来的电话，问他公司地址。
庄凛把地址报给了他，二十分钟后，在门口接到了人。
客户姓郭，是个四十岁不到的中年男性，见到人就直奔主题：“我在江远峰江老板那里看到一批样丝，他说是在你这里拿的货，所以我找他要了电话号码找过来了。”
庄凛拿纸杯给他泡了杯茶，然后从后面库存的箱子里翻出了上一次给江远峰送的货样，摆到办公桌上。
“郭老板是说这个吗？”
“是。”郭老板看完了样品就放了回去，“我这次要的量有点多。”
庄凛点点头，心头一动，跟郭老板说了句“稍等”。然后他拨通了许观言的电话：“喂，许老板？这会在厂里吗？我带个客户过来。”
打完电话，庄凛让郭老板开车跟着自己跑一趟——自然是跑去了许观言那里。
许观言跟郭老板谈妥了订单内容和价格之后，送走了郭老板。
庄凛还留在许观言办公室没走。他搭桥牵线，向许观言摆明自己的诚意。
“许老板，我是诚心想做生意的，你看做担保人的事情能不能再考虑一下？”
许观言是个爽快人，既然已经吃了利便答应下来：“这两天没空，再过几天你打我电话约具体时间。”
“谢谢许老板。”庄凛终于笑起来，“这次需要贷个五十万。”
“五十万了？”许观言提高了嗓音，却也没说不肯，只赶他，“知道了，走走走。”
庄凛离开时看了眼时间，快到小学放学的点了。他把车开到小学对面的停车位，坐在车里等陈岁云放学。
今天晚饭要去蒋小龙家吃。
蒋小龙先前已经打电话讲过好几回了，说要庆祝岁岁拿到特等奖的奖状，请他们去家里吃饭。秉承着事不过三的原则，庄凛在蒋小龙第三次邀请的时候答应了他，时间就约在今天。
二十分钟后，庄凛接到了岁岁。
校门口有个老爷爷正在卖糖葫芦。岁岁试图跟她大哥商量：“大哥，我想吃糖葫芦。”
庄凛提起岁岁肩上的书包，把白雪公主的粉色书包挎到自己肩上，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不行，你上周还喊牙齿疼，不能再吃甜的了。”
“啊——可是我超想吃哎。”岁岁仰起头看庄凛。她长得比同龄孩子矮，看庄凛的时候不得不仰着头。
“不行。好好看路。”庄凛把她的头按下去，迫使她看正前方，“一会要去你小龙叔家吃晚饭，你现在吃饱一会就吃不下了。”
“真的吗？去丫丫姐家，欧耶！”小姑娘蹦蹦跳跳，一下子忘掉了求而不得的糖葫芦。
庄凛带着岁岁到蒋小龙家到时候，只有蒋小龙在家。
蒋小龙说：“晓琴去接丫丫，接完顺便去菜市场买个菜，你们先坐一会，她们很快就回来了。”
庄凛拍拍岁岁的后背：“你先去写作业去。”
岁岁就坐在堂前的桌子上写作业，做几题口算就抬一下头往大门口看。
不多时，高晓琴骑着电瓶车回来了。蒋思雅从她妈妈腋窝下歪出一个头来：“岁岁！”
岁岁丢下铅笔就冲出去：“丫丫姐！”
“嗷呜嗷呜！”两只小姑娘抱着书包就往楼上冲，嘴里还不停地蹦出奇形怪状的叫声。
庄凛跟蒋小龙把买来的菜拿到厨房，高晓琴系上围裙指挥他俩洗菜。
蒋小龙看得出来庄凛今天心情不错，问他：“有什么好事？”
“肯定是看上谁家姑娘了。”高晓琴一边量米，一边打趣道，“小庄这个年纪是好找对象了，有没有喜欢的姑娘？要是没有，我给你做介绍啊。”
庄凛赶紧摆手：“嫂子别开我玩笑了。我没爹没娘，身上背着这么多贷款，家里还有两个小祖宗，自己都没活明白呢，好人家姑娘可别栽我这坑里了。”
高晓琴：“话不是这么说，你还年轻嘛，又肯干又敢干，到时候肯定比小龙要有出息。加上你长得又好，小姑娘都喜欢。”
这话倒不假。
如果有人见过庄凛的酒鬼爹，就会发现庄凛真是照着他老子爹的模子长的——他的瞳孔很黑，很有精神气，眉毛走势总体往上，平时给人一种舒展的英气，但他思考或是注视的时候，眼皮会微微往下压，看上去就显得尤其锋利。
庄凛知道高晓琴这会儿打趣的成分居多，笑了下：“一副皮相哪有真金白银来得实在？小姑娘谈对象的时候要帅的，结婚不还是要蒋哥这样有存款的。”
“他哪里算有存款？当司机的，一辈子那点辛苦钱我都望得到头。”
蒋小龙急着插进话来：“哎哎哎，想当年我年轻那会也算帅的好吧，不然晓琴哪里肯嫁给我？”
“那是我眼光不好。”高晓琴懒得跟他争当年勇，转头问庄凛，“小庄打算找个什么样老婆？”
“没想。我还年轻呀，先赚钱再说。”庄凛把洗好的蔬菜装到菜篮子里，继续说，“今天去找了许老板去说贷款的事情，他答应了帮我先贷五十万出来。我总想有钱的话还是要开个小厂，实业的生意总归做的长久些。”
蒋小龙惊讶了一瞬：“吼，一口气借这么多啊。”
高晓琴问：“小庄，你这段时间也在开公司，你感觉现在的行情怎么样，有没有钱赚？”
“要说有没有钱赚那肯定是假的。现在到处都是工厂在开起来，订单不缺，就是看怎么到你手上来。像做内销就是很吃关系，不然人家客户的订单对接不到你手上来，因为不认识。要么就是没有合作过，人家也不敢把订单交到你手上来。要是说外贸的话，一是订单的量更大，二是利润更多，不过基本上都是跟外国人打交道，我倒接触不到。”
高晓琴擦擦手上的水，然后去倒油，头却转回去又看了庄凛一眼：“是啊，现在各到各处都在开厂，我表阿妹在工商局里上班，说天天都有去注册公司的老板，我们村塘里也有好几家去办厂了……就小龙还一门心思开车，死脑筋。”
庄凛跟蒋小龙对视了一眼，蒋小龙无奈地摇头。庄凛转向高晓琴，对她说：“其实我之前跟蒋哥提过，也想搞个化纤厂。一则我也在车间做过几年，经验肯定有一些；二则现在开公司也会拿到一些订单，要是有工厂可以直接拿给自己做。”
“是啊，多好。”高晓琴点头。
“可是缺钱啊。”
“我们有啊。我跟小龙有啊。”高晓琴趁着炒菜间隙看了庄凛一眼，确认他就旁边听，继续道，“我们自己的钱，再去找亲戚朋友借点，或者也去银行贷个款，总也能凑个几十万。我们可以跟你一起办个小厂呀！一起凑个百来万，先开起来。”
“哎——”蒋小龙要说什么，让高晓琴挥手给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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