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府庭院幽深,窗前月明。
一尊玉质博山炉,端放在贵妃榻相配的梨花木小几上,袅袅香雾从玉山中缥缈而出,被窗隙溜入的一缕清风带往内室。
香雾绕过屏风,透过一重叠一重如云如雾的轻纱帐,飘向房间最深处的拔步床。
拔步床廊庑里的寝灯,发出橘色的暖光,在金丝银绣的帷帐上映出两道模模糊糊的影子。
凌乱的身影,低沉的喘息声,呢喃的情话,帷帐四合也掩不住情热旖旎。
许是为了情趣,除了照明用的寝灯,重工繁复的拔步床头,左右各嵌了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帷账之内,夜明珠冷冷的光源照在枕上女子的面容上,显得整个人疏离又清冷。
“阿婵,阿婵,你理理我罢。”
上方的男子抽出空来压低胸膛说道。说话的气息温热而急促,性感的声线中带着浓浓的恳求。
香雾缭绕,她细细听去,终于从中听出一丝不稳。
女子长臂攀上对面人的肩膀,将他拉向自己,在男子愣住的间隙印上他的嘴唇,又贴向他的耳边,用清冷的声音说道:
“月承,快些结束吧。”
再撩人的话语不及她唤一声他的名字。
姬月承脸上的诧异,最终变为狂喜,狂乱的吻接连落下。
“阿婵,你终于理我了,你原谅我了对不对?”
成婚三年,仅仅是女子的一次主动,就让他无比意乱情迷。
“阿婵,阿婵...”
“我爱你...”
“你是我永世珍藏的珍宝...”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对不对?”
“生生世世,白头偕老...”
情话因动作而碎开,情志因回应而疯狂,拔步床外空悬的银帐钩与流苏不断摇曳。
片刻后,一声突兀的坠地声响起,将一切归于沉寂。
帐内的气息潮湿浓稠,丝丝缕缕的香雾若有似无。
魏婵冷冷地垂眸,玉山般的身躯倒在她的半边肩膀上,再无动静。
即使在死后,他弯曲如海藻的发丝仍然张牙舞爪,如同细密的渔网,将她密密笼住,惹得她止不住的心生厌恶,为什么连死了还要困住她!
不过,一切都结束了。
她仰面躺在枕上,呼出一口恶气。
今夜,她燃起了一块不寻常的香块,名为春帐暖。它不是寻常的助情香,而是杀人的利器。
吸入过量的香气后,若是起了情志,兴奋过度就会引发心悸,立刻要了中毒之人的命。若是无情无欲,则无毒无害。
姬月承本就对她用情过甚,她再稍稍主动一些,果然令他毒发身亡。
是你逼我的。
魏婵如欣赏战利品般,拨开身上之人稠密的发丝,勾着那缕秀发挂到他犹泛着粉的耳后,修长的手指反手划过他玉琢般的侧脸,薄汗融化了脂粉,有些黏腻沾染在指尖。
外敷的暗色脂粉,是为了掩盖他过于柔美明艳的容貌,填补他容貌上缺失的阳刚男子之气。
魏婵的手掌扫过他的双目,那双总是偏执望向她的眼睛合上了,他眼尾泛红,表情愉悦,骤然到来的死亡大约没带来过多的苦痛。
坊间皆道,镇北侯姬月承御下五郡二十三县,年少有为却情有独钟,与夫人鹣鲽情深,天生一对。
魏婵却道,那不过是个再可笑不过的笑话!
她武收北域,文治郡县,以女子之身建立卓越功勋,本该是翱翔天际的鹰隼。
姬月承却想要将她驯养为一个人的金丝雀。
他枉顾魏婵的意志,强行娶她为妻,从此将她锁进镇北侯府内最深处的“藏珠院”。
“阿婵,你是我永生的珍宝,我们生生世世不分离。”
姬月承不知道,他每次附耳吐露的爱语都让她几欲作呕!
为了成全他的浓重爱意,偏偏要把她一辈子困死在几道高墙之内,哪有这样的道理?!姬月承的爱有多浓烈,魏婵的恨就有多深!
因为姬月承那扭曲又独占的爱,提拔她的伯乐老镇北侯说“纵使在家宅之内,定不会埋没了你的才能。我儿不懂事,委屈你辅佐他,我就算死也放心了。”
而就连与自己血脉相连的骨肉至亲,也因此背离她!他们说“无论官场、沙场,女子哪能一直呆下去,难得世子爱惜你,这才是你的好前程。”
魏婵吵过,闹过,打过,拼命过,最后在姬月承一句句不断收紧的“可是我爱你”中感到失望、绝望。
既然挣不脱解不开,那就一了百了吧。
她特意为姬月承设计了最不体面的一种死法。为了积攒够“春帐暖”的材料,她用了整整半年,还要强迫自己软化面对他时的姿态,一切皆是为了此刻。
死于床榻,没有人会去深究这其中的因果,反倒会认为是镇北侯贪图享乐,咎由自取。
只等天亮后,她就可以如愿以偿,作为“无意间害死夫君”的寡妇自请下堂,离开折磨了她三年之久的囚笼!
魏婵收回描摹他面容的手指,抬了抬嘴角,双手按在姬月承的肩膀上,打算将他从身上推下去。
他的肌肤还温热,按在他肩头的指腹突然感到皮下的肌肉传来一丝颤动!
她分明看到,那近在咫尺,鸦羽一般的睫毛动了动,眼皮几次颤动后慢慢掀起......
魏婵神色一凝,双手迅速收拢在他的脖颈处,长指成爪,打算再送走他一次!
手指慢慢收紧,她能感受到他青色的血管汩汩震动。
就在这时,姬月承的眼睛似睁非睁,隔着眼底湿润的雾气看向她,声音嘶哑地叫了声:
“婵...姐姐?”
即将收紧的手指,被这声陌生的称呼叫停。
音色未变,对面之人的语调和语气却完全不同于惯常,是带着气音,尾调微扬,更加软糯,类似撒娇一样的叫法。
因着寝灯光亮的刺激,近在眼前的深棕色瞳孔收缩,眼角泛出的点点湿润,更衬得他的眼睛水汪汪亮晶晶的,有明显的迷茫氤氲在其中。
他的眼睛在注意到两人过密的距离,以及彼此裸露的身躯后一瞬间睁大。
“婵姐姐!”他似吓到一般提高了音调,满脸燥红。
“我们...你...你怎么在我的床上?!我们还没有成亲,这不合规矩!”
他满手抓住床内侧的锦被,遮住自己白中泛粉,柔韧有致的肌肤,兔子般敏捷的一个腾挪缩到了床脚。
“不,不对...”他低头看着攥在手里的锦被,声音里带着哭腔,“这不是我的床,婵姐姐,你把我带到哪儿来了?!”
魏婵坐起身,手肘点在身后拔步床的靠枕上,清冷的目光审视地看向角落里的“姬月承”。
刚才在她伸手掐住他脖子的刹那,有一段奇怪的记忆涌入脑海中。
无数的光怪陆离的碎片快速掠过,零星几个被抓住的场景中,有他穿着奇怪服饰揽镜自照的画面,画面中倒映着的,是姬月承不扮威严时的柔美样貌。
这里只有她们两人,那记忆场景毫无以为来自于对方。
乡野故事中,魏婵也曾听说过一些借尸还魂的鬼怪异事,却没成想,此事会发生在她身边。
真巧,他有着和姬月承一样的脸,同样的名字。
而他的生活中似乎有一个跟自己长得也很像的人,他称呼对方为“婵姐姐”。
他所生活的世界,与当前的世界截然不同,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方盒子在街上跑,每个人还都在手中拿着一只奇奇怪怪的薄片在看。
更重要的是,在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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