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未歇,风更冷,山路愈发湿滑难行。
林青禾一行人重新踏上征途。虽脱险于洪水之中,但她知道,这不过是炼狱的第一重门槛。洪水之后,往往跟随而至的是瘟疫,是饥荒,是流寇,是那种书上只用几行字带过,却能将无数人命如草芥般带走的灾厄。
“红河决堤只是开始,”她默默想着,脚步却一刻不停,“我们必须往更高、更隐蔽、更安全的地方去,不能留下来。”
山腰已无容身之地,既然天地翻覆,便只能顺山而上,另寻出路。
她们重新整合了全部物资——
林青禾背着大部分粮食与铁锅碗筷,背篓沉重,压得肩膀火辣辣地痛,但她没有一丝犹豫,甚至分出心神不时看一眼从空间中偷偷取出的指南针,悄悄辨认方向,稳步引领队伍往西南方向行进。
林杏枝紧随其后,背篓里装着其余的粮食与少量衣物,青麦也缩在背篓里,另一个背篓倒扣在上方遮风挡雨。她身体瘦弱,但如今却如一根未折的青竹,强撑着不肯倒下。
林青山殿后,年纪小体力差,背着棉被、油布与几样必需品,脸颊早已被雨水和汗水糊成一片,紧咬牙关,不敢出声喊苦。
他们放弃了所有装水与米汤的竹筒,只保留随身水囊——如今上山,取水不难,雨水和山泉,自能补充。这点负重之差,在生死之间,是值得的抉择。
每人仍持一根尖头木棍,一为防身,二为撑地避滑。林青禾更在腰侧挂上镰刀,眼神时刻警惕四方,哪怕荒山无人,她也不敢掉以轻心。
前路泥泞,脚步极慢,山体因连日暴雨而松动,脚踩上去时常陷进泥里,要用木棍一下一下探着走,有时滑倒了便只能咬牙再爬起来。雨水顺着衣领脖颈流下,全身早已湿透,冷意从骨缝里渗出来,但没有一个人停步,更没有一个人回头。
因为——回头,便是万劫不复。
林青山走得最慢,几次差点滑倒。林青禾停下脚步,转身接过他手中最沉的一床棉被,又重新系在自己背篓上。
“姐,我能行,我背得动——”
“听话。”林青禾语气不重,却不容置疑,“不要逞强。”
她知道时间紧迫。现在是洪水刚起,人心未乱,但等水位持续上升、山下缺粮断炊、秩序崩坏,那时候人比洪水更可怕。
她在史书在民间记录看过太多战争后出现的灾象——逃荒潮、人吃人、盗匪横行、地方自保。更可怕的不是自然,而是绝望中人的疯狂。
她得赶在那之前,为他们一家寻得一个立足的角落。
哪怕再难,也要一步一步踩出一条生路。
*
又是几个时辰过去,泥泞不堪的山路、沉重的背篓、疲惫的身躯,让林青禾清楚感知到身后两人的步伐愈发缓慢。她略一观察四周地势,便挑了一块地势稍高、林木不密的空地停下。
“先休息。”她简短说道。
这些天高强度的跋涉,竟令她逐步适应了这具古代的身体。那种曾经在军队中被训练出来的力量和耐性,如今也渐渐唤醒了沉睡在肌肉里的记忆。她曾在边境山林中负重穿越、潜伏生存,困境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心乱。
她利落地卸下背篓,挥刀砍了几根粗枝当支架,又取出油布搭成临时的遮雨棚。这些日子里,林青山也渐渐熟悉了分工配合,不等吩咐便上前协助撑枝、压边、拾石压角,两人默契如旧日战友。
林杏枝则放下背篓,第一时间将小青麦从背篓中抱出,心疼地替她擦拭脸上的汗水与雨水。然而下一刻,她脸色瞬变。
“青禾,青麦她……好烫,孩子发烧了!”她声音发颤,话音未落,手便颤抖着摸向青麦的额头,又试探着贴上自己的脸颊确认温度。
林青山凑过来一摸,也急得眼圈发红:“她昨晚一直在咳,今天又睡得多,还以为只是累了……”
林杏枝几乎哽咽:“是不是昨晚淋雨了?我昨晚……是不是没有包好她……”
“别自责。”林青禾声音低沉而冷静,“她这是惊吓加受寒,发起了风寒高热。”
青麦蜷缩在林杏枝怀中,小脸通红,唇角发干,睫毛微颤,睡得昏沉,呼吸却滚烫又急促。她是个坚强的孩子,这几日一路颠簸未曾大哭,但如今发起烧来,整个人像是烧进了一团火中。
“山里没有大夫,也没有药……”林杏枝抱着孩子,声音里满是绝望,“这种烧不退,很容易……”
她没说完,但谁都明白。古代幼童难养,三岁以下的孩子,一场风寒便是鬼门关前走一遭,何况如今身处荒山野岭,连遮风挡雨的屋顶都没有。
林青禾抿紧嘴唇,眸中一片凝重。青麦虽然不是她真正的妹妹,但这些天朝夕相处,这个一直乖巧忍耐的小女孩早已被她放在了心尖上。
她伸手探了一下孩子的额头,又翻看了她的眼皮与舌苔,然后深吸一口气站起身:“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去找草药。”
“小姑,我有点印象,山林里有些药草退烧用得上,但得趁烧还没烧透,抓紧时间才有用。”
她没有再多解释,背上镰刀,顺手拎起木棍,已转身钻入山林之中。
风声猎猎,雨滴砸在枝叶间,她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茫茫树影之后。
身后,林杏枝死死抱着青麦,一遍遍轻声哼唱着从前母亲教的安眠曲,声音却在发抖。
林青山也红着眼,缩在角落帮忙添柴,努力不让泪水掉下来。
火堆在雨中依旧烧得微弱,却像他们此刻紧紧攥着的希望——渺小,却不能熄灭。
*
记忆中,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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