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地之间睁开眼的那一刻，白便知晓明晰那条自己命定的路。
自天地间诞生，受日月滋养，与山川同寿……作为初生的神祗，白开始了自己漫长的朝圣。
她赤着足，走过每一块大陆的每一个角落。又翻过每一座山峰，潜入深海之渊。
也看着天幕被一点一点蚀去了一角。
又一个清晨，她走进了一个村庄。
晨光熹微，但村民在见着她的一瞬间无不是醒了神。
“神明大人，我们这儿三个月没有下雨了。这个季节再没有雨水的话，庄稼真的都要不行了。”
“神明大人，我儿子这两天一直高烧不退，怎么都不见好……”
“神明大人……”
“神明大人……”
她被簇拥着，走向祭坛。村落中心的祭坛肉眼可见的老旧破败，却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人们为她呈上丰盛的餐食，即便她本不需要摄取食物来获取能量与养分，她还是将食物尽数吃下。
她知道，这会让人们安心。她知道，这便是他们所希望瞧见的。
酒足饭饱，桌案撤下，四周的村民围着白开始跳起了祝典的舞蹈。
他们口中念念有词，虔诚地祷告着。
祈祷声、足步声混杂着鼓点与铃响，一名老者走到白的面前。
这便是这个村子的祭司了吧？白闭上眼。
祭司念起了古老的祝词，拍击着手中的手鼓。
同之前的无数次一样，随着仪式的进行，白周身的血髓与地脉开始交融。鲜红的血液涌出，从地面渗入星球的最深处。
白缓缓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待再睁眼时，她便会再次踏上她的旅程。
就这样，她走过了一年又一年。
不，是百年又百年。
她见证着无数文明的诞生与毁灭，可是这条路却还是瞧不见尽头。
尽管白知道，她距离终点明明只有一步之遥。但她却看不清，摸不透。
就这样，最接近人的神祗来到了绝境大赛。
四周金色的光芒环绕，温和的换去了其余的颜色，但白似乎还是能在自己的手上看见赤红的血色。
可是，那条迷蒙太久的道路，却是忽然清晰了。
原来，参悟神性的最后一步是看清自己的私心。
唯有懂了偏爱，生命的价值才不再会是可以度量的东西。有了自己的私心，才算悟了慈悲。
白垂下眼，没有迈出那最后一步。
是了，这条路，她还不能走完。
至少此时此刻，有些人还需要她留在这里。
与此同时，尹希看着面前原本还在出神的少女在自己靠近的那一瞬间，闭上眼倒进了自己怀中。
“她，还好吗？”
尹希转过头，齐遥站在她身后，身上的礼服与身后拖长的外袍渐渐消散，重新漏出皮风衣的漆黑本色。
在他肩上，扛着同样陷入了昏迷的铃木茂。
尹希看了看同样昏迷着的两人，将白子的胳膊环过自己的肩膀将她搀起：“我也不知道，我赶过来她就这样了。”
“但是从数据来看，她应该没有任何不良体征。”尹希侧目瞟了一眼目镜上的数据，做出了外行的诊断。
齐遥凑近了些，循着他的视线，尹希意识到他正在看自己大腿上还在往外溢血珠的伤口。
“疼吗？”对上尹希的视线，齐遥的眼睫颤了颤。
与此同时，他的手已经轻轻握住了尹希的指尖。
“疼啊，你不也是吗？”尹希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她也看见了齐遥右臂上的一道刺痕，伤痕深可见骨，却是被藏在暗色的装束下，相当不易察觉。
她回握住齐遥的手，紧紧地十指相扣：“但是，我们又活过了一关。”
通关传送的光幕在这句话的末尾亮起，像是一个立体的句号。
重新回到休息区，这一次，四周同样被传送回的参赛者看上去都格外狼狈。
……考虑到这个关卡的赛制，倒是也不奇怪。
这一次，因为白子陷入了沉睡，齐遥代替她兑换了安全屋的临时使用权。
虽然尹希自己的行动都还需要齐遥的搀扶，她还是坚持自己将白子送到了床位上安置下来。
白子仍未醒，面容宁静，叫人越发无法理解她陷入昏迷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
而铃木茂的情况则看上去糟糕多了。
他眉头紧锁，止不住的颤抖……就像是沉进了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齐遥走到床沿，手上拿着一支针剂。
在尹希还在用扫瞄镜查询针剂成分时，他已经将针尖扎进了铃木茂的脖颈。
“是镇静剂，放心，剂量很小。”他将针尖抽出，看样子注射这一套流程他倒是非常熟练。
“从他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的精神状态现在非常不稳定。”齐遥说道。
尹希点了点头：“他确实是需要来点镇静剂，借助外力帮他冷静一下了。”
齐遥沉吟一声，终究还是说出了那个两人先前一直故意未曾提及的名字：“月林它……”
如果说，在铃木出现而月林并未现身时，他们还抱有一丝侥幸。
那么在关卡结束时，月林却仍未同他们一样被传送出来……似乎就已经足够阐明那残酷的真实答案了。
明明是同往日一般的房屋格局与屋内陈设，因为少了那毛绒绒的庞然巨兽而显得空旷了太多。
又好像那种空旷感并非仅仅来源于空间。
而就在这时，铃木茂却忽然像是被惊动了一般睁开了眼睛。
或许是因为药物作用，也可能是因为此时周遭的氛围不再撕扯着他岌岌可危的神经，他终于恢复了平静。
他坐起身，又垂下头，指尖从发丝的间隙当中穿过，他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月林死了，”他轻声说，“它拿命换我逃出的围剿。”
“就在我的背后，你们知道吗。”他重新抬起头，用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向两人，这一次，他没有流泪。
“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它的血液溅洒在我的身上。知道最后将我推出去的是什么吗？我其实不敢去想但我、但我其实再清楚不过了，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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