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府的差事枯燥而卑微。简末被分到藏书阁外围洒扫,沈予因其展现出的“识字”能力,被暂时安排协助整理一些无关紧要的文书账目,秦诺则凭着沉稳的气质,被派去看守一处偏殿的库房。三人的“位格”被牢牢钉在皇城金字塔的最底层,如同蝼蚁,却也恰好成了观察这权力漩涡的绝佳暗哨。
几日下来,皇城表面的庄严肃穆之下,那涌动的暗流已清晰可辨。
长公主凤清音虽临朝称制,但步履维艰。以玉瑶郡主之父——镇国公凤擎宇为首的宗室勋贵集团,明里暗里质疑其“得位不正”,称“凤权”未能完全认可她,才导致去岁北地大旱,今春江南水患等“天谴”。朝堂之上,每每有政令颁布,总伴随着各种“不合祖制”、“有违先帝遗志”的攻讦。民间亦有不少流言,暗指先帝崩得突然,恐有隐情。
凤清音试图推行的一些赈灾、抚民政策,往往因户部(镇国公势力盘踞)的掣肘而寸步难行。她自身的支持者,多是一些清流文官和部分忠于先帝的老臣,在绝对的权柄和军事实力上,远逊于镇国公一系。
“德继正统”的规则,如同一把无形的枷锁,死死束缚着凤清音的手脚。国运的动荡,反过来又加剧了朝野对她统治合法性的质疑,形成恶性循环。
“关键在于‘昭罪诏’。”夜深人静时,三人在简末狭小的仆役房内低声商议。沈予借助整理文书的机会,偷偷拓印、记忆了一些零散的信息,“无论是证明长公主清白、稳定国运的‘继位诏书’,还是她为了平息非议可能被迫下达的‘罪己诏’,这东西都是打破僵局的关键。但现存于明面上的记录,关于先帝临终前的细节,语焉不详。”
“镇国公府戒备森严,玉瑶郡主身边更是高手如云,直接探查几乎不可能。”秦诺负责的库房靠近宫禁边缘,她凭借过往的经验,摸清了一些侍卫巡逻的规律,但也仅止于此。
简末用指尖蘸着清水,在粗糙的木桌上划拉着:“规则的核心是‘凤权天授’与‘德继正统’。我们无法直接对抗规则,但或许可以……影响规则的‘判定’。”
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如果,我们能找到证据,证明镇国公一方才是‘失德’、‘非正统’的一方呢?或者,能增强长公主‘德’与‘正统’的证明呢?”
“比如?”沈予挑眉。
“比如,镇国公勾结外敌、贪墨赈灾款项的实证?或者,能找到支持长公主继承权的、更具分量的‘法理’依据?”简末沉吟道,“甚至……关于先帝之死的真相。”
任务艰巨,如履薄冰。
机会在第五日悄然降临。
简末在清扫藏书阁外围时,无意中听到两个年老公监的低语,提及宫中旧例,每年此时,需清点核对各地呈报的祥瑞与灾异记录,归档封存。而负责此事的,正是内务府一个不起眼的部门——典瑞司。
祥瑞与灾异,在此方世界,往往与“天意”、“德政”紧密相连!这些记录,或许能反映出先帝在位末期以及长公主称制以来的国运细节,甚至可能隐藏着某些被刻意掩盖的线索!
典瑞司位置偏僻,掌管的老主事年迈昏聩,平日无人问津。这正是一个突破口。
是夜,秦诺凭借对巡逻间隙的精准把握,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典瑞司所在的院落外。沈予则留在住处,利用简陋的材料制作了几个简易的、可延时发出轻微响动的小机关,以备不时之需。
简末没有亲自前往,她的“位格”太低,频繁在夜间出现在非常规区域风险太大。她留在房中,心神却与储物空间内的几件奇物隐隐相连。“理解与安宁之泪”传递着一种对“真实”的渴求,“织梦者之梭(残片)”微微发热,仿佛能穿透迷雾,触及被掩盖的脉络。
时间一点点过去。
突然,沈予制作的其中一个机关在远处廊下发出了“咔哒”一声轻响。几乎是同时,一队巡逻侍卫的脚步声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秦诺抓住这短暂的真空期,如同狸猫般翻入典瑞司院内,用一根纤细的铁丝,熟练地撬开了那扇布满灰尘的木门。
门内是堆积如山的卷宗,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纸墨味。秦诺不敢点燃火折子,只能凭借窗外微弱的月光和远超常人的记忆力,快速搜寻。她的目标明确——最近三年,尤其是先帝崩逝前后,关于北地、江南的灾异祥瑞详细记录,以及任何涉及镇国公封地或关联势力的异常报告。
手指在冰冷的卷宗上快速滑过。大部分都是些格式化的、歌功颂德的祥瑞奏报,或是地方官请罪的灾异文书,并无特异之处。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时,指尖触碰到一份与其他卷宗质感略有不同的册子。它被塞在书架最底层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封面没有题签。秦诺心中一动,将其抽出。
借着月光,她快速翻阅。这并非正式的官方文书,更像是一份私人笔记!上面用略显潦草的字迹,记录了一些零散的见闻:
“腊月十八,北地驿使密报,雪灾尤甚,冻毙者众,然国公府奏章仅言‘微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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