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学期结束,学校组织勤工俭学。
客车驶入隧道,隧道里的灯光一圈一圈洒在身上,大家不约而同睡过去。路途遥远,窗外的风景一幕一幕隐入夜色中,最后我什么都看不到了,眼睛已经闭上了。
到了凌晨两点时,车停靠在停靠点,车上的声音叽叽喳喳,声音越来越吵,开车的师傅乌着一双眼,前来吼道:“吵什么吵!你们不睡觉我们还要睡觉!一天到晚吵吵吵!既然你们已经离开贵州了就全都给我说普通话!会不会说普通话?!”
那分钟,所有人都被开车师傅的嗓门吓到了,我第一次看到这种事情,他的威严和气势都释放出来,我们全都乖乖闭上了嘴。
来广东的第一天,我们在员工宿舍楼下领被子,所有人挤成堆,一只只手伸向麻袋里的被褥。木老师怕我没有领到,声声叫着我到他身边领被子。我杵在哄抢声之外,我是最后去领被子的人,是木老师为我留的被子。
小雨的朋友们和球球的朋友们都在拉着我,让我选择她们的寝室,木老师看着我,笑着问我要选择和谁住。我抬指选了球球们。
我们的下车点在成功职业学校,这所学校快要被拆了,它临时作为我的员工宿舍。女生的宿舍在八楼,我们在八楼收拾好之后,木老师组织学生们在楼下集合,一排排学生如脱水的鱼,浑身是汗,大家软绵绵的站着,浑身没劲儿。坐了那么久的车,又爬了那么高的楼,所有人都累了。
木老师让我们到阴凉处集合,他说:“女孩子的注意了,如果,社会上有男人索要你们的微信,你们就把我的微信号给他,我来跟他谈。你们记着,如果有男人骚扰你们,第一时间打你们老师的电话,或是我的电话。还有,晚上十点必须给我回寝室,大晚上出去要两个人,或者两个人以上才能出去。”
木老师把他的二维码名片发进群中,让我们截图保存。木老师是这次的领队老师,他是我们的班主任,因为这次勤工俭学,他是领队老师,所以这一次,他管理所有学生。他管理的不仅只有我们这个班的学生,还管理很多班级的学生。
当晚,收拾好之后,我们寝室里的人就去烧烤摊吃烧烤。我的脑中总是浮现白光,绞心的难受。欢欢提议喝酒,福子拍手赞成,她们当即叫来好几瓶酒。
胸口太闷了,我走出了烧烤摊,前去路边透透气。我想一个人,我望着天空一钩弯月,有时候觉得很奇怪,明明我们只见过一次面,而且当时的我们都戴着口罩,可我脑中总是浮现关于他的事情。
自从把他加回来后,我总是对着他说一些莫名的话,可是那时的我对他并没有那些感情,包括初见时,我也没有产生这些情愫,为什么,我就好像变了个人。
我的心总是不由自主放在他身上。控制不住的怪异,明明初见时,我并没有心动,而且在加下他的那一刻,我也并没有想过他会同意我的好友申请。
每一件事都是出乎意料,连我自己的举动也在我意料之外。一切都是突如其来的,就连这份喜欢也是突如其来的。还有这一份难受,也是突如其来的。我想去细探一切,万千情绪揪扯着我,大脑突然一片空白,我的心在这一瞬间突然好痛,好像有绳子在勒着我的心脏,痛到窒息,怎么也按压不下去。
我到底怎么了……
隔壁桌的男人们在向我的朋友们劝酒,老师今早刚通知完,我们就在今晚遇到了这种事。
福子对着放在桌子上的手机说:“木老师!有几个男人说要我们陪他们喝酒!”
我来的时候正好见到这一幕。
没过一会儿,木老师就带着所有男老师火速赶来了,他揪着欢欢的耳朵骂了她们一顿,问清楚情况后,就让我们赶紧滚回寝室。
夜里漆黑一片,福子走在楼梯上说:“刚刚那几个男人让我们陪他们喝酒,他们还说那男人是工程师,年龄比我们老师还大,跟我们一个厂的,就算是经理得罪了他,都要滚蛋走人。”
我:“原来是这样。”
福子:“看着都三十岁好几了,还让我们陪他喝酒,后来,我说,如果老师同意我们陪他们喝酒了,我们就喝。然后他就问我们老师的电话。”
我:“然后就打电话给老师了?”
福子:“我打了个电话,跟木老师说有人要我们陪他喝酒。”
木老师揍了所有人,唯独没有揍我。就像在学校时,如果哪个学生没穿校服,或者是值日那天卫生被扣分,他就会抽出扫帚的棍子,叫同学们挨个到他面前领罚。
他最常干的事情就是打学生屁股,但是他从来没有打过我的,木老师曾说过:“你们当中的人,恐怕一学期都不会被我打一次。”
可能我太敏感了,他对我的温柔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就连福子也说,如果哪天班主任要找她,她就把我拴在裤腰带上,提着我一起去,看看老木还敢不敢骂她。
我知道,他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贵人老师。
而且,我是班里最爱哭的人,同学们也对我很好。
第二天填写面试资料时,我在紧急联系人一栏填下了木老师的电话,我不知道我父母的电话,我也没有存下我姐姐的电话号码。
晚上时,我们来到厂区,一批一批的人被组长挑走。我被挑走时,组长抬头看了一眼,惊讶道:“怎么这么小?”
我懵了一下,走到他身后和大家伙儿站在一起,然后就被领去车间。我们大家伙儿都戴着口罩,我被安排到了烧录的岗位,烧录的姐姐见了我,看了下我夹在衣领上的厂牌,轻声念着我的名字。
“你别看这操作很难,但看久了就会了,之前来的一个学生工,看了一个星期就会了。”
我盯着电脑点点头。
师父飞快地点击鼠标,一块块控制板飞快地插入IO板中,然后被我抬到传送带上。我坐在高凳上,强撑着眼睛看着师父重复的操作。我的工作比其他人要轻松的多,但也无聊的多,特别容易犯困。
尤其对我这种经常控制不住就陷入回忆中的人来说,更是一种折磨。
这一夜我昏昏欲睡,坐在高凳上,我只感觉头重脚轻。脖子撑不住脑袋的重量,我想倒头就睡。但是我不能,我的眼前渐渐变得模糊。
师父一次又一次的教我烧录软件的程序,电脑上重复的操作步骤让我越看越犯困,我越看越迷糊,越看越头晕。这一晚上她都在陪我说话,我的嗓音在螺丝钉旋转扭出的声音中显得弱小无力,好几个白帽子的班长突然窜出来看着我。
他们的帽子颜色和我们的帽子颜色不一样,他们袖子上夹着“班长”的徽章。他们笑嘻嘻的和我聊天,问我有没有糖。我从兜里摸出来好几颗润喉糖,其中一个班长说:“我的嗓子哑了,这几天喊人喊哑了。”
我:“我正好有糖。”
他剥开一颗糖就塞入嘴里,逗着我笑。
一个大叔从我们身后跳出来,拿着一块控制板找师父烧录软件,师父烧录完后,递给他。他趁师父不注意,接过控制板的同时,大叔硬往师父手中塞了两颗糖,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任由师父在后边叫唤,大叔也不回头,师父笑呵呵的收了两颗糖,把糖都给了我。
夜晚悄悄过去,这一晚上我都在盯着控制板和电脑屏幕。我坐了一晚上。下班时,已经是早上八点钟了,我强撑到早上八点。
宿舍中,只有我一人上的是夜班,回来的时候都没有人了。我不知道大家分配到什么岗位去,如今只有我一人。
师父教我很多遍,每当她开始教我的时候,我的大脑就会自动屏蔽外界的声音,我就像是被抽走了魂一样,身体里只剩下麻木感,我的感官在这一刻全都失灵了。
每到晚上,盯着电脑无聊时,我总会忍不住发呆,我会去想过去的事情。掩藏在口罩下的面容时而哭时而笑。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很多事情,我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了。
每到夜深人静时,我的脑中总会浮现很多过往的画面,循环播放,一遍一遍的折磨着我。我的情绪逐渐失控,所幸,一张白口罩掩住我的脸。
我的□□在这世间活着,我在这电脑前坐着,一颗鲜活的心脏缓慢的跳动着,我的心思早已飞到了天外。
“我是谁……我在哪儿呢……”
万千回忆喷涌而来,都这么多年了,一幕画面各个视角都有,一遍一遍,一夜一夜,几千遍几万遍的回忆挥之不去,漫长的夜里,在犯困难熬的时间中,我支着脑袋,逼迫着自己不去想过往的事情。
恍惚间,我的心有半分动容,一段回忆强制进入我混沌的大脑中——
那一双漂亮的眼睛在我眼前忽眨忽眨,那是我最落魄的时候,在天台吊椅受冻一夜后,来到火车站遇到的男孩,一个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的人。
其实,就算喜欢他也没什么关系,毕竟,不在一个世界的陌生人。
眼前突然恢复半刻清明,我的视线聚焦到电脑上,我的心浮现微妙的感觉,好像只要想着他,我就不会犯困,只要想着他,我就不会想着过去。
萌芽的幻想可以压制翻来覆去的情绪折磨。
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就算喜欢他,也到不了见面的地步。越是距离感强烈,神秘色彩越浓厚,幻想越丰富。
我不认识他,就算引发无数幻想也没什么。
如果,刚开始与他聊天时,我对他莫名其妙的关心可以认定为误会。后来对他衍生的好感和喜欢是错觉,那现在,我宁愿满脑子都是一个无关联的人,也不愿意再陷入这种无端的死循环中。我的精神力已经被这些画面折磨到透支了,我知道我离精神崩溃只差半步之遥。
一夜一夜过去。
线上只有慧子和我两个女学生工,我忍不住抱住她,我坐在板凳上抱着她,抱着很久很久。我不知道怎么了,我只感到内心一阵孤寂。我的眼眶发热,我感觉心里好闷,好难受。
班长和凉QC看到了只是温柔的笑笑,并没有呵斥我们,我抱了好久好久,凉QC都忍不住笑道:“好啦,再抱下去,领导看见了我要挨骂的……”
最终我放开了手,只能看着她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她的工作很多,班长时而叫她去打螺丝,时而叫她去打胶,她一晚上的工作不停歇,每天都有很多工作似是忙不完。
过了两天,我来接班时,师父请假了,我看着电脑发懵。尽管师父教我很多遍了,可是当时她在教我时,我的脑子里嗡嗡嗡响,脑子里面是乱七八糟的,根本静不下来听她在说什么。
白班的烧录员姐姐:“你换成B班的页面。”
我看着电脑发懵,不知道该怎么操作。最后还是白班的烧录员姐姐帮我解决了一切。凉QC看着都忍不住笑了,等第二天师父来时,听到凉QC说我连页面都不会打开,师父瞬间震惊了,惊讶道:“你连页面都不会打开?”
我摸摸脑袋:“我……我忘了……”
师父都无奈了,又教了我一遍。自今天之后,她就开始让我自己打开页面。
又过了两天——
凉QC问我:“这块板的料号是什么?”
我转头扯住师父的衣袖,问:“师父,他问你料号是什么。”
师父不可置信的看着凉QC:“你连料号是什么都不知道?!”
凉QC忍不住笑了:“不是不是,我是问她,问她料号是什么。”
师父:“料号什么的不都是你们IPQC对的吗?以前就是让你们自己对,怎么现在转来问我们?”
凉QC:“找你们再核对一次,避免烧错软件。”
师父:“搞什么?”
凉QC:“你怎么教她的,你有没有好好教她?”
师父看着我,又看着凉QC,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她说:“我来的时候,我师父什么都没教我,就让我看,首件什么的都是我自己找,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有教。我看了好几天就会了。”
凉QC:“你这样不行,你得教她,万一你哪天不在了,就她一个人,她什么也不会,怎么办?”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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