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妈妈，这是……？”
宗像望向正从厨房往外端菜的奈奈，奈奈一脸高兴地端着两盘炸猪排，他赶紧放下书包上前帮忙。
“谢谢呀纲。”奈奈把猪排放在跳上椅子的reborn面前，这才说到，“纲还记得Timoteo先生吗？”
“记得。”宗像拉开椅子坐下，“是爸爸的上司。以前我们还在老家的时候他来玩过。”
“没错没错。”
奈奈举起手对着reborn摆出“锵锵”的姿势：“reborn君是Timoteo先生介绍来的！”
这个小婴儿摆出纯真的笑容，满脸无害：“受Timoteo先生所托，我来这里担任你的家庭教师。”
帽子上的绿色生物绕着帽檐走了一圈，蜥蜴？
宗像表情平静：“我不觉得我需要家庭教师。”
奈奈也吃着咖喱说到：“是啊是啊我也是这么说的。纲已经非常优秀了，而且还是个小孩子……啊，reborn君和纲一样都是神童呢。”
reborn毫不客气地又夹了块猪排：“别把我和他混为一谈，我是最强的家庭教师杀手。”
杀手？
奈奈在一旁吃吃的笑。
“Timoteo先生年事已高，想把位置传给下一代了，而纲非常的聪明优秀。所以让我来把纲培养成最强的家族首领。”
家族，首领。
奈奈幸福地捧着脸：“纲将来要做社长先生呀。”
宗像咽下一口饭：“我对做家族首领没有兴趣。”
reborn举起碗：“再来一碗。”
奈奈一脸灿烂：“好的好的多吃点！”
宗像转头看向奈奈：“妈妈……”
“我已经和reborn君签合同了哦。”奈奈又给reborn拿了杯果汁，“在纲当上社长前，他就住在我们家了。”
看来此事已成定局，不过宗像也不是很反对。他看着和奈奈交谈甚欢的小婴儿——最重要的话还没说呢。
*
“这是你房间？”
“不是。”宗像打开房间的灯，“这是书房，我卧室在隔壁。”
reborn环视一周——很奇妙的格局。
左边是欧式桌椅和书架，右边却是和室，榻榻米上还摆着矮桌与茶壶。但意外的没有违和感，就像宗像本人一样。
乍看上去温文尔雅谦逊有礼，但仔细探究就能发现，他所有的礼貌都浮于表面，自高，傲慢，毫无敬意。那一双眼睛温柔又冷漠，根本无法猜透他的真实想法。
但最奇妙的是，以上所有想法似乎都是错觉。因为当你看向他的时候，和煦的笑容，轻缓的动作，知性的气质，无一不在诉说他的无害。让人觉得：啊，他就是这样的人。
reborn拉了拉帽檐：这可比他老爸讲得更难对付啊。
不过，reborn喜欢这种刺激感。
看见书架上挂着一把小提琴，想到楼下客厅还有一架钢琴，reborn问到：“你喜欢弹钢琴吗？”
宗像答非所问：“音乐有时候很能放松心情呢。”他坐上榻榻米，端起茶壶询问道，“要喝茶吗？”
“可以。”reborn刚准备跳上榻榻米，顿了顿，脱下了自己的小皮鞋。
“那我可以问了吗，您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宗像为reborn添上一杯茶。
reborn吹了吹茶水的热气：“我受彭格列家族的首领——彭格列九世Timoteo之托，把你培养成新的第十代首领。”
“彭格列家族？”突然想起来那个彭格列水产公司。
“是黑手党。”reborn轻轻尝了一口茶水，“在意大利西西里岛，是一个资产、规模、势力和声望皆备的一流黑手党组织，在所处的黑手党联盟中是核心组织。”
“你将成为他的第十代首领。”
宗像没接这个话茬，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为什么是我。”
“十代首领候补当中最有希望的恩利科，在火拼中被枪杀身亡。”reborn掏出一张照片。宗像皱眉，上面是一个握枪倒地肢体扭曲的人，旁边一滩血迹。这应该就是那位恩利科了吧。
reborn又掏出一张照片：“第二号人物马希摩也溺死了。”
第三张：“秘密武器菲戴利柯不知何时已变成一堆白骨。”
宗像看得眉头紧皱。
“所以十代首领的候补人选只剩下你一个了。”
reborn又掏出一张羊皮纸，看上去似乎是家谱：“彭格列一世很早就退休来到日本，那就是纲你的曾曾曾祖父。”
小婴儿做了个总结：“所以你拥有彭格列家族的首领血统，可以继承首领之位。”
“血缘继承吗……”宗像看着照片和家谱，沉默半晌后突然开口，“我记得Timoteo先生有个儿子。”
reborn没说话，只拉了拉帽子。
宗像叹了口气。想起那位和蔼的老人，不提他们这充满危险性的职业，老年失独真是让人心痛啊。
reborn知道宗像大概是误会了。不过他不打算现在解释，毕竟这事确实太过复杂。而且，那个男人……也许再也不会醒来了。
宗像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有点凉了：“我父亲现在是什么情况？”
Reborn比了个二：“二把手。”
真让人头疼啊。心里似乎一直知道父亲从事的职业涉黑，但是又确信他们善良英勇……不提这种奇怪的感觉，看别人做和自己做是完全不一样的。
“我拒绝。”
宗像坐得端正：“我讨厌暴力，讨厌混乱和无序。”他眼神扫过照片里鲜血淋漓的枪战现场，“比起黑手党，我更愿意当警察。”
而且，意大利，那么远的地方，宗像才懒得去管，他们又不是没有政府和军队。虽然可能对意大利人来说，黑手党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日本合法允许极道组织存在，但宗像可不喜欢这种会破坏秩序的组织。
“拒绝无效。”Reborn玩着他那个绿色的蜥蜴，“我一定会把你培养成彭格列首领的。这是我的任务。”还想当警察，门都没有。
“现在已经是新时代了，继承人的格局也该打开了。”宗像认真建议到，“现在正是个好机会。抛弃古旧的血缘继承，采用更加公平的选举制度，让组织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当首领的机会。这样更能激起成员们的积极性，也利于组织发展。”
Reborn有点无语，但该死的找不到靠谱的理由反驳。啧，不能被他带沟里。让我想想，这家伙想当警察，很有正义感吗。那就……
“彭格列家族最初是保护居民的自警团哦。”
宗像挑眉。
Reborn继续诱惑到：“彭格列家族的首领，就是彭格列家族的最高统治者。他带着数名自己信赖的部下，为了家族的利益不惜牺牲一切，甚至生命。”
察觉宗像有点兴致缺缺，Reborn赶紧补充到：“他受到周围人的尊敬与信任，有时甚至被贫民窟里的孩子们视为英雄。这可是写在彭格到家族成员手册里的。”
“哦，这样吗。”宗像不为所动，“我可没忘记您说自己是个杀手。而且您的箱子……”他看向Reborn带着的小手提箱，“里面可不仅仅是衣物吧。”
Reborn一笑，掀开箱盖，里面赫然是一排枪支弹药。
看得宗像有点头疼。
“反正我们会在一起很久，时间长着呢。”reborn拎着箱子站起来说，“去你的房间吧，我也要收拾一下我的床铺。”
“欸？”宗像有些没反应过来，很快自我调节了一下，“是的呢。虽然很聪明，但是还是小孩子。确实跟大人一起睡比较好。”
宗像抱起reborn给他穿鞋子：“那就走吧。”
突然被人抱在怀里reborn差点一脚踹出去，硬生生忍住了。
总感觉哪里有些不一样。
“说起来，你好像一点都没惊讶一个婴儿能当家庭教师啊。”
“嗯？啊，还是惊讶的。”宗像打开卧室房门，“难得遇见比我还聪明的人呢。婴儿时期就能接别人委托当家庭教师，还会用各种枪械，就算是我也做不到。”
Reborn睁着大大的黑豆眼：这家伙夸他好像还顺带把自己也夸了一下。不过……
卧室不大。跟隔壁处处透露着生活气息的书房不一样，房间装修很简单：一张一米五宽两米长的床，一个一米六宽的衣柜。一张小圆桌和椅子，比较显眼的就是小沙发上有人高的毛绒熊。外面还有一个小阳台，似乎种着几盆花。
还以为会跟书房一样装修奇葩。
宗像把reborn放下来让他自己看：“要跟我一起睡吗。唔还得找一下以前用的小被子，明天拿出去晒一晒。”
“不用。”reborn从手提箱里掏出一套波点睡衣和被子枕头，“我自己带了。”
“准备的很周全呀。那接下来我们去看看浴室吧。”再次被宗像抱，reborn已经面无表情巍然不动了。
“一楼和二楼都有盥洗室卫生间和浴室，洗衣房在一楼。”
“话说现在差不多该洗澡了。”宗像举起reborn看了看，“还是太小了。自己可以洗澡吗？”
“可以。”
“那我先给你放好水。你人小，我就只放一半了。”宗像一边试水温一边唠叨，“等下我就在书房写作业。门不关，有事的话你就喊我，我听得见。”
见reborn还带着那只绿色的蜥蜴，宗像问到：“这孩子也能洗澡吗？”
“当然。”reborn把蜥蜴从帽子上取下来，“列恩是我的搭档。”
听见这话宗像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他伸手点了点列恩的脑袋：“那以后就请多指教了，列恩君。”
列恩吐了吐舌头。
听着渐远的脚步声，reborn跳进浴缸。溅起的水花拍了列恩一脸。他开始回想今天来到沢田家后的一切，沢田纲吉的一切。
真是个奇怪的人。
他发自真心地觉得小婴儿能当家庭教师当杀手这件事很正常。把自己当做有成熟思想的独立的人，认真对待自己听自己说话。
但是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小婴儿身体，会考虑婴儿的身体限制和不方便。在自己拒绝帮助后没有强求，给予充分的尊重。
宗像把reborn当成了一个正常的、普通的人类。
这种感觉多久没有过了。
reborn把半张脸都沉入洗澡水里。水面浮起一个又一个气泡，颠的列恩变的小绿鸭左摇右晃。
这是什么高级的天然呆吗？
“有趣。”
——洗完澡后。
“reborn你的发型……”
“你有什么意见吗。”
“呵呵没有挺可爱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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