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青禾坐在一个秋千架子上,发间缠绕着新编的荼蘼花环,手执着一本书,长袖垂落,随着秋千摆动在风中舒卷,两个丫头坐在她身前一丈远处,手里捡着豆子,一边又听她念道:“又东三百里曰青丘之山。其阳多玉,其阴多青。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
喜儿呀的一声道:“这个我知道,我家乡也有九尾白狐的传说呢。”又歪着头,“小姐,世上真有九尾白狐吗?”
温青禾唔了一声,“我也没有见过,可是书上既然写了,那便是有人见过的吧。”
谢砚白听到此处轻笑出声,院内几人闻音看过来,两个丫头忙起身行礼。
温青禾揉了揉眼睛仔细辨认,这才认出来人,坐直了身子,才模糊道:“砚白哥哥。”
谢砚白缓步走近,目光扫过焕然一新的院落,最终落在她发间的荼蘼花环和手中的书卷上。“住得可还惯?”他开口,声音比湖边相遇时少了几分清冷。
“嗯,清静,很好。”温青禾点头,声音清软。见他目光落在《山海经》上,便解释道:“叫喜儿去藏书楼借的。”
谢砚白接过书,修长的手指拂过泛黄的书页:“在家时,都读过些什么书?”
温青禾挠挠头,这怎么跟夫子考功课似的,不由得有些紧张,“只读了论语和诗经还有庄老,我觉得有些无趣,祖父就开始给我讲山海经了。”说到后面赧然的笑了笑。
谢砚白了然。温县令这是因材施教,以趣味引导。他翻动书页,语气平和,并无苛责:“此类书志,闲时翻看无妨,可广见闻。然欲明理养性,通晓世情根本,还需以经史子集为根基。”
他合上书,递还给她,“父亲已安排你入族学进益。钟老夫子学问渊博,你潜心受教,必有所得。我今日得空,便带你去拜见夫子。”
读书?温青禾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在江南时,祖父虽也教她读书识字,却从不拘着她死啃经书,更多是寓教于乐。想到又要被拘在学堂里念那些艰涩的文章,她心里一百个不情愿。
可看着谢砚白不容置疑的神色,她只能将抗议咽回肚里,耷拉着脑袋,闷闷地应了声:“现在就要去么?”
谢砚白看着她这副霜打茄子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面上却依旧端肃:“怎么,还要焚香沐浴后才能去?求学贵在及时,岂可拖延?笔墨纸砚我已备好,带上你的丫鬟,随我走吧。”
温青禾认命般地叹了口气,将《山海经》交给宝儿,又取掉了有些歪斜的花环,这才叫上喜儿,慢吞吞地挪到谢砚白身边。
二人出了谢府西角门,沿一条竹影掩映的蜿蜒小径前行。不多时,一座清雅院落出现在眼前,粉墙黛瓦,门上悬一匾额,上书三个古朴大字:澄观堂。
“这里面都是谢府亲族的孩子,还有一些世交之子,夫子是你祖父的同年钟老夫子,很有些才学名望,你潜心跟他学,必有所成。”谢砚白淡淡道,“走吧,我们进去。”
“澄怀观道……”温青禾望着匾额,小声念出,这是祖父常挂在嘴边的话,此刻见着,心中莫名生出一丝安定。
谢砚白点点头,带了分赞许看她,心道这丫头虽然看似贪玩,涉猎倒是广。
门口的书童认得谢砚白,恭敬引路。学堂内,十余名少年少女已按序坐定。讲台上,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夫子正在整理书卷,正是钟老夫子。他眼角余光瞥见谢砚白,只微微颔首,目光随即落在他身旁的温青禾身上,伸手朝右起第二列第三个空位一指,便不再多言,态度严谨而疏淡。
谢砚白会意,对温青禾低声道:“去吧。”
温青禾站在学堂门口,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那些好奇、探究、带着审视的视线,如同无形的网,让她呼吸微窒。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不适,依着谢砚白的示意,步履平稳地走到夫子台前,依礼拜下:“学生温青禾,拜见夫子。”
钟夫子“嗯”了一声,目光扫过堂下:“此乃新进同窗,温青禾。尔等当勉励向学,互助友爱。”介绍简短至极。
然而,这份平静很快被打破。一个略带揶揄的少年声音响起:“咦?怎么是砚白哥哥亲自送来入学的?”说话的是个锦衣华服的少年。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接话:“谢舒云,该不会真如我娘所言,你家真给砚白哥养了个‘童养媳’吧?”此言一出,堂内顿时响起几声压抑的低笑。
被点名的谢舒云,秦氏的小女儿,谢砚白的六妹,此刻脸涨得通红。她本就因大哥亲自送一个“外人”入学而满心不忿,此刻被当众点破那难堪的“婚约”传言,更是羞愤交加。
她狠狠剜了温青禾一眼,却碍于谢砚白尚在门口,不敢发作,只憋屈地咬着唇,将头扭向一边。
温青禾自然也听到了这些话,她虽不是全部都听得懂,但是也感觉到了,这些人并不欢迎她。
她心里虽有些局促,面上却很镇定。钟老夫子敲敲桌案,“安静!”他目光如电,扫试过下方:“昨日叫你们温习的春秋公羊传都背好了?”
台下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这内容也太多啦夫子!”
“您还是罚我抄书吧,有本事废了我的右手!”
夫子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待下方安静后,又让温青禾坐下,温青禾称是,依言走向自己的位置,经过谢舒云方才被起哄的那个女孩身边时,能清晰感受到两道不友善的视线。她目不斜视,端正坐下后抬头看去,谢砚白已经离开了。
温青禾的桌案上果然已经摆好了笔墨纸砚,还有一卷春秋。这个祖父倒是也教过她,只不过她只会背诵,并不了解其意,她百无聊赖的翻着,左右打量,见周围的人都在温书,看来夫子真的是很严格呢。
可也有一个例外,她左手靠窗的邻桌此刻正趴在桌上闭着眼,右手长长的伸出去,睡得正香。
她抬头看了眼钟老夫子,却发现夫子似乎像没看到他似的,连眼风都没扫过来一下。
温青禾却不敢放松一分,可能是因为谢砚白方才说他是祖父的同年,因此此刻看着钟老夫子愈发郑重。手心挨板子的记忆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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