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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小说:

穿越到安史之乱当医生

作者:

向晚鲤鱼疯

分类:

古典言情

《穿越到安史之乱当医生》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什么畸形?”

李明夷说的那一长串,谢照就听懂了最后两个字。

“人脑的一种先天畸形。”李明夷指了指对方的后脑勺,“人睡觉时挨着枕头的地方叫做枕部,枕骨的孔洞是脑和脊连接的通道。脑如果从中穿出,就形成疝。”

谢照听得若有所思。

医学他不会。

但杀人见血,有些关键的部位,他比寻常的医夫子可更了解。

谢望则俯身,亲手摸索那块压着脊髓的细细异物,神色闪过一抹惊异:“这是……脑?”

可人脑怎么会进入脊柱?!

“确切来说,是小脑。”李明夷的解剖刀不徐不疾,将其源头剖出。

谢望瞳孔之中微有震撼。

这是他从医十数年从未见过的画面。

谢照显然也是第一回见识到这种事情,仍觉得匪夷所思:“所以你说的畸形,就是这个东西?它是人脑的一部分?”

就算是他这个外行,也知道人脑应该在脑壳里啊!

再联想到刚才李明夷说的疝,他似乎意会到了什么。

李明夷脸上的汗珠滴落,眼神炬炬,思维不停展开:“没错,小脑扁桃体从枕骨大孔穿入下方,就形成下疝畸形。这种先天畸形发生的概率是百分之零点七五,也就是说每四百个人里面就有三个人会遇到这种情况。”

谢照下意识心算了下:“那光陈留就有好上千人是这样?”

“你可以这么理解,甚至你我都有可能。”李明夷一边说话,一边已经擦了双手,拿起纸笔记录。

谢照下意识地摸了摸后颈。

“你放心,通常这种畸形不会影响健康。只有极个别的案例中,患者颈部用力屈伸时,脊髓被这些小脑组织压迫,导致急性呼吸衰竭,甚至猝死。”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死者表情痛苦,嘴唇紫绀。

不是中毒,而是窒息。

谢照的思路立即被打开:“照你所说,这种畸形发生的概率百里不足一人,就算是发生了,要致死也很是偶然。所以即便张敛精通解剖,也不可能把杀人赌在这个万里无一的巧合里。”

“你说反了。”李明夷抬眼,肯定地道,“越是精通解剖的人,越知道疾病致死的概率有多大。所以正因为是张敛,他更不可能去赌。”

有了这个答案,谢照终于算是彻底放心:“父亲果然没有信错人。”

父亲?

李明夷不解地看着他。

谢照挠挠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兄长,又看看李明夷,似乎在问你不知道?

“谢公正是家父,我以为先生知道。”

毕竟他舅舅谢敬池,对方也是认识的。自己和兄长,也算和这人打过多番交道了。

看来再聪明的人也有后知后觉的时候。

李明夷持笔的手一顿。

难怪这一路虽然有些波折,但却没有任何阻挠的力量,所以从头到尾,都有谢家的协助。

不过在他眼里,这些都无关紧要。最重要的真相,已经被挖掘出来了。

李明夷合上纸笔,将剖出的脏器归还尸首体内,一层一层恢复原来的样子。最后,取出手术用的针线,慢慢把除了头颈部的所有切口缝合。

方才还与他通力协作的谢望站在一侧,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他的行动,并没有帮忙的意思。

他问:“已经动手解剖了,现在再行掩盖,还有意义吗?”

“你早上洗脸吗?”

李明夷的问题,转折得有些生硬。

谢望只是默然看着他。

“你这么在乎仪态的人,应该会天天洗脸吧。”李明夷语气又恢复了素日的平静,似乎当真只是闲聊。

“洗脸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不洗脸,你应该也能活着吧。”

谢照强忍着没笑。

自家兄长能不能接受这个前提,还真存疑。

谢望却没有玩笑之意,一丝不苟地回答这个问题:“人活着,要有尊严,否则便是苟活。”

“说得对。”李明夷难得对他表示赞同,然而话锋立即一转,“但死了的人也是人,死人也要尊严,否则就是枉死。”

“活人和死人能一样吗?”

“怎么不能?”李明夷反诘,“难道阁下没有死的一天?死的时候就变成猪豚了?”

至少,以自己的眼光看,对方实际上应该算是个入土了一千多年的顽固老祖宗。

谢望唇角一动,似乎想反驳什么。

话还没说出口,肩上忽然搭了条臂膀。谢照拍拍他的手臂,以劝和的语气道:“你们要争,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先去和父亲回报结果吧。”

谢望转眸瞥着他,点头的同时,眉心蹙起——

“朗之,不许笑了。”

重审在第二天顺利地进行。

有眼见为实的解剖结果,又有谢望的亲口证实,身为法曹的谢敬泽自然没有怀疑的余地。

事实胜于雄辩,在谢照将证据一一列出后,其余官差虽然震惊,也提不出任何质疑的理由。

张敛当堂被无罪释放。

然而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雨过天晴的欣慰,只是看着停在地上,经过层层解剖、又勉强缝合回去的尸首,久久不语。

“既是这样的意外,也算是命中注定了。”谢照安慰道,“把令尊安葬了吧。”

坟址选在了城郊外的一处高坡上,可以望见整个陈留。

一起来的,也只有谢照、李明夷二人。

谢照是张敛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李明夷则是自己执意跟来。

对他来说,这是他在这个时代的第一位大体老师,理应送这一程。

“家父其实一直很反对我做仵作。”张敛的声音,听起来疲倦而平静。

夕阳西下。

落日的余晖洒落在简朴的墓碑上,使这座坟墓看上去并不那么冷冰冰的。

“其实前日是他的寿辰,我们约好了见面。可等我回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所以争执了一番,我便走了。”

“我忍不住想,如果我早一点回去,如果我们没有争执,他早早地睡了,是否这个意外就不会发生了。”

张敛仰面向天,不知是在问人,还是问天:“我从来不相信人有命数,就如父亲希望我从仕,而我却做了仵作,哪怕代价是家人离散。可你们却说这种意外发生的概率万中无一……”

那么失去父亲,是否是上天对他叛逆的惩罚?

晚风掠过地面,吹得草木悉悉。

那道萧索的背影,站在墓碑前,显得如此单薄。

一向很会说话的谢照没有说话。

“我相信人有命数。”李明夷却忽然道。

“物质不会消亡,人体即便分解进自然,也会再次进入循环,组成新的生命。一个人有六十万亿细胞,数不尽的分子,所以人类重生的可能性比万一还低。”

他停顿片刻,目光望向远方天际。

斜阳落在肩头,将他的眼神照亮,也使他的轮廓看起来不那么冷硬。

“但宇宙有无穷之大,时间有无穷之长,概率再小的事件也注定发生。”

“所以一定有一天,有一刻,在宇宙的某个地方,你们还会再相见。”

一连晴朗了几日的陈留,忽然下起小雨。

零星的雨滴,将那墓碑上的字迹浸润,一笔一划愈加深刻。远方的陈留城,也笼罩在雨幕中,模糊了轮廓。

张敛闭上眼睛。

雨水顺着他消瘦的脸颊滑下,湿透青衫。

他却张开双臂,就这样久久站立在雨中,仿佛在拥抱着寰宇中的某个人。

-

案子至此尘埃落定。

张敛服孝期间,暂时托李明夷接手他的工作。虽然并不算正式的州府人员,但碍于实在无人可顶替,差役们对这个新上岗的临时仵作也还算客气。

一晃近两个月,过了亡父的七七,张敛才回到州府。

次日,谢照便不请自来地登门拜访。

这回找的却不是尚在孝期的张敛。

“李先生,前段时间看你劳碌得很,便没有打扰。今晚上可一定要赏脸一起喝一杯,算是我谢你的。”

这话指的是此前替张敛洗清冤屈的事情。

他的所为不仅证明了张敛清白,也保全了州府的颜面。谢敬泽作为吏长及法曹,自然不便出面,不过谢照却很愿意代劳。

李明夷对喝酒没什么兴趣,架不住谢照身前身后地磨人,终于点头答应了。

“就此一回。”

谢照笑得愉快:“绝对让先生尽兴。”

直到被拉到平安坊的门口,李明夷才知道所谓的尽兴是什么意思。

他敢担保,今天敢进这个门,明天卢小妹就能把他扫地出门。

李明夷马上谢绝:“我还是不奉陪了。”

“这位郎君,来都来了,不如先点个卯,进来坐一坐?”门口迎客的龟公,见客人要走,立即上前,把笑脸摆出来挽留。

可一见对方的脸,他顿时缩起屁股,又往后退了一步。

“小人冒犯,小人冒犯,您出门右转就是大道……”

“诶,你这做大茶壶的,怎么还赶客?”谢照笑骂一声,“去,你让春娘叫两个好姑娘来,要会弹会唱的。”

李明夷这才认出来,被称作大茶壶的迎客龟公,正是当日在药市出言冒犯,被他拍了一脸石灰那位。

谢照口中的春娘,当日也听他们提起过,应该就是平安坊的老板娘了。

大茶壶嘴角僵硬地抽动一下,一个多余的字也不敢说了:“那……客人请进?”

李明夷思忖片刻,跟着谢照走了进去。

唐朝的青楼,除了有歌舞艺伎作陪,看上去倒和普通酒楼没有太大的差别,同样分为厅堂和雅间。谢照三教九流混迹,上青楼驾轻就熟,直接领着李明夷进了靠里的一间雅间。

一进门,便看见一桌已经摆好的酒席。

席前,则坐着两个熟悉的面孔。

李明夷转身就要走。

“别别别。”谢照连拖带拽,把人硬往座位上按,“酒杯跟前无恩怨,就当是给我舅舅一个面子。”

谢敬池也站起来,跟着谢照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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