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莫感觉很冷。
他懵逼地抬眼望去四面全是白茫茫的雪山极目所及没有半分杂色远处是片看不到边际的雪林嶙峋的树干如锋利的银刃在阴沉的天光下冷冽又扎眼。
他穿着一件陌生的单薄长袖在小鱼的意识空间里冻得瑟瑟发抖。
这件长袖可能是某种特制的工作服保温效果不错但是被刮掉了几片布料冷风顺着破口呼呼地往里钻胸口被扯坏的位置写着XX医疗。
李元莫抬起手迷茫地翻转了几下——这手也不是他的手有一种养尊处优的白皙指腹连个茧子都没有。
雪沫子被风灌进李元莫的领子和破口里
“……”
这感觉太真实了真实得让他有种会被冻死在这里的感觉。
“小鱼——你在哪!”他怒叫道“这是什么鬼地方?!”
他的声音回荡在雪山里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扭头去看原本那条链接幻境和小鱼意识空间的裂缝已经消失了。
“哈。”李元莫嘴里呵出一口白雾匪夷所思地笑出了声。
他——要被——伴侣——冻死在——雪山里了。
他只希望自己死得安安静静的死因永远不要被狄子和裴哥知道否则他们一定会嘲笑死自己的。
一定。
天气越来越阴沉看起来即将要下一场暴雪他需要找一个地方躲躲。
他沿着雪地里平坦的的地方摸索着向前很快就走到了雪林边缘。
李元莫浑身冰凉有些脱力再这么走下去他肯定坚持不了多久。
不应该是这样的。
既然这里是小鱼的意识空间那它一定会感知到他的存在过来找他怎么可能放任他在冰寒雪地里受冻。
难道是郁唯庸绊住了它?
李元莫靠在一棵树蛀空的树心下勉强抵挡风雪。
他深呼一口气试图从脑袋中想出各种野外求生的方法。
但他此刻很难集中精神意识领域是一个人内心精神情感的映射一想到小鱼的意识世界如此冰冷阴沉他就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愤怒和堵闷。
这种难以言喻的情绪甚至超脱了身体上的寒冷。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人类的声音。
声音很小顺着风隐约传到了李元莫的耳朵里。
他身上积了层薄薄的雪花靠在内凹的树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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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哪?还没、找见?”
“**……又一个……可恶的……大……少爷……”
远处有一队穿着醒目防护服的人向他的位置走来他分不清敌友没有贸然出声。
“等等……那边有情况。”有人忽然向他所在的方向指了指。
李元莫向后看了一眼——他来时的脚印还没被风雪完全覆盖暴露了他的行踪。
那群人很快就找到了他。
“这……是谁?”
李元莫也很想知道自己是谁他没有在身上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穿到了一个**身上。
那群人靠到他身边看清楚了他身上的衣服语气陡然变得振奋起来。
“太好了——还没死!”
李元莫心里一松看来这具身体的主人就是他们寻找的对象。
他没有说话瑟瑟发抖满脸惨白看起来已经冻得意识不清。
那群人为他裹上了毯子将他抬上担架运到了一辆特殊改装的越野雪地车上。
“他都这样了还能完成任务吗?”有人忧心忡忡地看着半死不活的医疗员。
“本来也不指望他能治好那位的身体只是装个样子给外人看看罢了管他呢。”
“大少爷还没找到吗?”
“别管他了……那个怪物死不了还是向上面申请给他装一个定位仪吧他这样一直捣乱实在是给我们找麻烦目前已经害死至少十个医疗员了…
…为什么沈司令不看管好他?”
“他体质太特殊了……寻常定位仪对他来说毫无用处据说也关过几次但是每次都能逃出去……谁让他的妈妈是……”
李元莫耳朵一动努力捕捉他们的话聊天声却戛然而止。
车里沉默了很久有人叹了口气。
“把这个医疗员的车和药箱找到……一起运回研究所。”
李元莫兢兢业业地装昏迷把原身此行的任务听了个大概。
他似乎是一位医疗师来到这座雪山是为了给某人治病。
结果半路被一个“大少爷”给暗算了以至于车毁人亡。
这……是小鱼的意识空间?听起来戏好多像是什么无限流副本一样真实又诡异。
而且他们刚才说的那位“沈司令”总让他联想到……沈峥戎。
看来他无论如何也要把“剧情”走下去了。
……或许郁唯庸说得对他不能自欺欺人。
如果那位沈司令真和沈峥戎有什么联系——这说明那只狡猾的死鱼拥有属于“沈峥戎”的记忆根本不是一条单纯懵懂白纸一张的小怪物它又骗了他一个大的。
很快这群人就在山脚找到了医疗车车早就趴窝
这些队员把那只足有一人多高的水缸搬到了自己的车上。
雪越下越大了李元莫被他们安置在车后的休息区和那巨大的水缸放在一起。
他盖着毯子被暖融融的空调吹着很快就昏昏欲睡。
前后车厢被铁栏杆分割开没有人关心这个快被冻死的医疗员的死活围聚在车前方聊着天吃着热气腾腾的肉罐头时不时大笑一阵。
李元莫眯着眼看着车玻璃外纷繁的雪花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恍惚。
老实说他以为自己是进来享受的小鱼一定会给他最柔软的床铺最安全的环境最温柔的爱意。
可是现实却让他知道,自己大概是自作多情了……
只是不知道眼前发生的这些究竟是什么鬼,一切都……太真实了。
那些人的行为和语言相当有逻辑,整个意识空间的场景就像是发生在某个真实时空的一场经历。
这些“NPC”会跟随李元莫的反应作出不同的举动,就像是活着一样。
“咯噔。”车身猛地一颠,李元莫身边的水缸撞到了车窗,发出沉闷的声响,前方的喧闹戛然而止。
有人打开中间的隔断,走到李元莫身边。
李元莫闭着眼,感觉一道目光在他的身上来回打量,过了半晌,那人对外面的人喊道:“给他拿点烧酒和干粮,他状态不太好。”
距离他们的驻扎地还有十七八公里的路,大雪天山路崎岖,他们后面还拉着坏掉的医疗车,这一趟估计还要走三四个小时,万一这医疗员**,就不好交代了。
李元莫被人扶起来,强喂了几口热烫的酒,酒并不烈,余味有点回甘,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没咽几口,他就觉得身上暖和起来,喉咙甚至像刀割一样火辣辣地疼。
“醒了?”喂他喝酒的人问道。
他没回话。
“桌子上有吃的,赶紧养一养身体,再过两天就要去给夫人治病了。”
那人把面包和香肠扔在一旁,又跑到了前车厢。
李元莫有点发困,翻了个身,陷入并不安稳的梦境里。
好诡异啊,竟然在意识空间里睡觉……
可是那烧酒的后劲着实有点大,车里又太温暖,让他忍不住想昏睡过去。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吧嗒,吧嗒。”
“吧嗒,吧嗒。”
那声音很小,但是因为离他极近,显得格外清晰。
他缓缓睁开眼,面朝车壁,默不作声地听着身后细小的声音。
那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是老鼠在偷吃食物。
那声音一直没有停止,偷食的小贼看见李元莫睡得昏沉,而
其他人又根本没有注意到这里变得有些大胆香肠的肠衣被“撕拉”一声撕扯开烟熏肉的香味悄悄弥漫进了李元莫的鼻子里。
他抽了抽鼻子猛地一转身——
什么也没有发现。
烧酒浑浊的酒液在车的行驶中微微波动两根熏肉香肠好端端地摆在桌子上面包也没有被打开的痕迹。
李元莫差点怀疑这只是自己昏睡时产生的幻觉他狐疑地坐起身拿起那两根香肠。
——被遮挡住的视线盲角出现了一个不齐整的口子香肠肉被小心翼翼地挖出了一部分。
看来真有老鼠啊还是一只很狡猾的老鼠
李元莫在狭窄的车里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只饥饿的老鼠他身体还没恢复一顿折腾之后扶着桌子直喘气眼前发黑后背冒虚汗。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目光忽然移向了那只醒目的大水缸。
里面空空荡荡没有水透明玻璃里的构造一目了然。
他沉思片刻伸手去水缸内壁摸索——
手才刚伸进去就摸到了一样冰凉滑腻的东西他心里一惊下一秒手上传来剧痛——
猛烈尖锐的疼痛让他差点叫出声但某种不想被其他人发现的直觉让他咬紧牙关将痛呼硬生生吞进了嗓子眼里。
殷红的血液流出顺着水缸染红了那只袭击了他的透明怪物。
浑圆的脑袋脑袋下还有些长条状的东西……
像是一只八爪鱼。
李元莫愣住了。
他撕了条布把手上的伤口包扎起来又在手上裹了几层布去水缸里摸。
那只透明八爪鱼试图躲避但身上沾了血格外醒目被他眼疾手快地抓到了手里。
李元莫手上又挨了几口虽然用布裹着但是仍然疼得龇牙咧嘴。
被他抓起来的透明八爪鱼出现了神奇的变化它在李元莫手里阴郁地蜷成一团逐渐变成了一团黑乎乎的球。
“
……”李元莫近乎震惊地看着眼前的黑煤球,虽然小得可怜,但是他依然从那浑圆的脑袋中看到了自己爱人熟悉的影子。
这一瞬间,他感觉天旋地转。
“你在做什么?醒了也别捣乱!”车厢前有人不满地冲他喊道。
铁栏杆关得严实,他又处在视线盲区,那群人没看见他手里的生物。
“我就想……喝两口酒。”李元莫嗓音嘶哑,听起来很虚弱。
前面的人“啧”了一声,不再理会他。
李元莫手足无措地捧着这条阴沉的黑鱼,仔细打量。
每一根触爪都被他认认真真地提起来检查了一遍。
八爪鱼被提着触爪很不舒服,想要蜷缩。
“安静点……”李元莫差点没捉住那滑溜溜的爪子,让它溜走。
八爪鱼不理会他,挣扎时用柔软的触爪狠狠拍了他一耳光。
李元莫:“……”
“你也不想我把你在车里的消息告诉他们吧,大少爷。”李元莫压低声音,邪恶地威胁着,“或者,我该叫你沈、峥、戎?”
那黑球似乎被他震慑到了,安静地缩成一团,默不作声。
这反应让李元莫心里凉了半截,原本只是有所怀疑的猜测被应验了。
他像个神经病一样举着八爪鱼,反复追问:“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谁?我叫什么……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八爪鱼拒绝回答他,用触爪裹住了自己的脑袋。
李元莫怔怔地坐靠在长椅上,把车里的内饰检查了一遍。
这里的布置崭新,用料很结实但并不算先进,有种二十多年前车辆内饰的感觉,车窗需要摇下来,前方的车载音响放着年代感很强的老歌。
李元莫匪夷所思地拿起桌上那瓶酒。
酒瓶上写着生产日期——1997年。
假的吧。
李元莫身上一阵冷一阵热,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发烧了,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沉默了不知多久,他才捏起一旁的火腿,用手
掐散,放到手心里喂鱼。
把自己裹成一团的黑球闻到熏肉味,犹犹豫豫地放下了一根爪子,黑溜溜的绿豆眼直瞅他的手心。
“吃吧,都给你。”他小声说道,“酒不能喝,你酒量太差,我给你要点水。”
那八爪鱼没有吃他手心里的食物,用爪子把一旁的火腿扯了过来。
李元莫安静地看八爪鱼进食,它用柔软的触爪卷起一块肉,迅速塞进黑黝黝的嘴巴里。
塞着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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