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头人干脆利落地跃入河中,弓起身子,把头埋进浑浊的水里,双手攥紧锄头奋力挖掘。
河神微眯着眼打盹,仿佛料定他们不会逃走,连一瞥都未曾分来。
“赵海在这月下河里藏了东西。”玉万珰转动着手腕,试图挣脱绳索,可那绳子不知是什么绑法,越是挣扎就收得越紧。
邵冬生从袖袋中抠出一截小指长的刀片,小心地磨割绳结:“这个黑泥鳅没有脸”她微瞟远处仍盘踞在河心的黑影,“幻术再厉害也改不了现实,这里根本不是月下河。”
玉万珰一怔,旋即会意。这时邵冬生已将刀片递过来:“眼下就我们两人,若直接溜走,未免太显眼了。”
“那泥鳅……现在看不见我们了。”她转过头,映入眼帘的已不再是鱼头,而是玉万珰清晰的脸。
玉万珰只觉眼前一花,周遭景象如潮水般褪去,渐渐显露出真实的黄昏。太阳将落未落,悬在天边,一抹残光斜照在邵冬生身后——那是一片被挖开的大坑,一群满身泥泞的人正挥舞工具奋力挖掘。再看向一边原先黑泥鳅所在的地方,空空荡荡。
“怎么消失的?”玉万珰压低声音,两人迅速退至阴影中。
邵冬生用目光示意他往后看。来的竟是小甘和圆圆。小甘面色惨白,仿佛力气耗尽,圆圆则搀扶着他,脸上早没了先前那般天真。
“是你们给我们下的药?”邵冬生语气平静,却带着审视,“月下这地方还真是藏龙卧虎。寺庙方丈会制幻术引子,随便遇上的小孩也能下药,我们是不是还得谢你们,至少没要我们的命?”
“对不住,”圆圆声音很低,“但人总得亲眼见了,才会真正相信。”他扶紧小甘,“先离开这儿吧,他们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邵冬生与玉万珰对视一眼,快步跟上。路面崎岖,两个小孩走得深一脚浅一脚,险些摔倒。
“我们背你们吧,这样快些。”玉万珰说着,已蹲下身将圆圆拢到背上。
“不必……”圆圆还想推拒,却被稳稳托起。
邵冬生也背起了小甘,几人迅速朝外撤离。
“这一路被你们瞒得团团转,现在总能说说,月下到底发生了什么?”玉万珰踢开脚边的石子,又问道,“还有,我的猫呢?”
圆圆在他背上直起身,指向前方:“左转。猫在我家里。”他顿了顿又道:“赵海一年前回来时,留下了一件能改变这个国家的东西。寂然法师受前朝皇帝所托,藏起玉玺的事……你应当知道吧?”
玉万珰点头:“所以赵海留下的就是玉玺?方丈所说的信物也是它?”
“是,孙调一家便是为此而死,他第一次离开月下时就将那东西放在孙家,在回来就是蛊惑孙调杀人,玉玺被他扔进了月下河,赵海这人缥缈,没人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邵冬生忽然开口:“那位寂然法师……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圆圆沉默了片刻。
“——是天人。”
几人最终停在月下河的源头。眼前是一大片静谧的湖泊,铺满了整片洼地,在渐暗的天色下泛着幽深的光。
“那间客栈又是怎么回事?”玉万珰问道,“这跟玉玺有何关联?”
“客栈的人大多为外乡人,”小甘开口。
邵冬生挑眉:“这幕后之人,倒是个‘天才’。”是嘲讽。
“赵海把东西扔在哪儿了?”玉万珰望着广阔的湖面,眉头紧锁。
“只能慢慢找。”圆圆说着,从林子里拖出藏好的捞网,“这湖太大了。”
“你们俩……天天在这儿找?”
“是小甘天天在找。”圆圆看了一眼身旁面色苍白的同伴。
“找到之后呢?”邵冬生语出惊人,“自己做皇帝?”剩余三人却没什么表情。
“皇帝……到底是做什么的?”圆圆拿起捞网,动作熟练地开始打捞,“家里的大人总说,当了皇帝就能吃最好的,住最暖的,然后……他们就再也不说话了。”
小甘摇了摇头:“我不想做皇帝。我想让太子做皇帝。”
“为何?”玉万珰蹲在湖边,寻找着合适的下水姿势“你并未见过太子吧。”
“爹娘说过,河堤是太子主持修的。他们见过太子,说堤坝建成后,家里再也不怕夜里水漫进来,还能安稳打鱼。”小甘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太子是个好人。他若做了皇帝,这样的事……就不会再发生了吧。”
邵冬生从水里捞起一根湿滑的长藤:“你家人待你很好。”
“嗯!”小甘的眼睛亮了一下,“我每晚睡得都是最暖和的被窝呢!”她试图抓紧捞网,但手指僵硬得不听使唤。
“去歇会儿吧,你本就受了寒。”玉万珰见状,解下自己那条还算厚实的围脖,不由分说地裹住小甘裸露在外的纤细脚踝。
这一找,便找到天色完全黑透。山下点点火光蜿蜒,如毒蛇的眼睛——那些人仍未离开。
邵冬生闭上眼睛,赵海真的会扔下玉玺吗?既然在河里山下的人为何只掘地不在河里找?【赵海,赵海。】她之前抓到他,他说了什么,“月色江阴,胡桃颛臾”。
“月色江阴……”她轻声念出,蓦地抬头。天际一轮硕大的明月正垂照湖泊。水之南为阴。她转向湖泊南侧——那里生着一片茂密的高草,若草再长些,阴影便能覆上水面。“颛臾,山神……”邵冬生快步走向草丛,“小甘,月下的山神庙在何处?”
“就在你跟前。”小甘停下动作,“但很多年前就说山神不喜此地,迁走了。”
邵冬生蹲下身,指尖拂开湿土。玉万珰立刻会意,上前相助。泥土下盘根错节,邵冬生自袖中抽出一柄精巧铁铲,玉万珰亦以状元笔撬土。两个孩子也拿来小铲帮忙。不多时,一个沾满泥泞的黑红木盒显露出来。
邵冬生拂去盒上污渍,轻轻开启。月光洒落,盒中玉玺温润莹然,流转着静谧而尊贵的光华。
“他们上来了!”一直留意山下的圆圆突然压低声音惊呼。
火光渐近,人影幢幢。
“可有其他下山的路?”邵冬生合上木盒,塞入玉万珰怀中,迅速覆土掩痕,收拾散落之物。
“没有,林中是死路。”小甘在这里躲了许久,早就将这里摸清楚。
玉万珰目光瞥向一旁奔涌的河水——那是从湖泊溢流而下、直落山崖的月下河源头。“走水路!”
别无选择。邵冬生抓起那根长藤,将四人腰身紧紧捆缚在一起,把两个孩子护在臂弯。“抱紧我!”
四人纵身跃入冰冷的激流之中。
河水瞬间没顶,刺骨的寒凉如针扎般席卷全身。湍流自高高的源头瀑布垂直冲下,他们如同被卷入巨兽的咽喉,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急剧坠落。
玉万珰只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