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未踏足人族地界，变化是天翻地覆的。
尸骨遍野，死气熏天，既有孤魂野鬼瘫倒在路边，又有携家带口逃离未果，最终一家皆被感染折磨至死的。
人族小雨不断，道路泥泞。各处混乱不堪，秩序全无，就连皇室也是自顾不暇，怎还会有人在意这些布衣的性命。
未回一言不发，冷眼环视着这一切。心痛吗？可这也不关自己的事。漠视吗？不可能能够做到。
原来当一个旁观者会如此不易。
虽非亲为，感染一事魔族总是脱不了干系的，那便为此奔波一番吧。
倒也算是找到了一件正经事干，结束了先前的茫然度日。
正因感染深重，活人统统躲在家中，三界说书馆异常冷清。
偌大的说书馆内，只有她与路何与两人。
“小回，来人族可真是举步维艰，每向前一步，都可能踩到尸体。”路何与的语气毫无温度，不像惋惜，却也不像事不关己。
“阿路是在同情这些可怜人呢，还是在怪罪我们魔人呢？”未回意味不明地发问。
“同情弱者是本性，至于怪罪，我只会怪罪真正的罪人，那么......你是吗？”
“......哈哈哈哈哈哈，我当然不是。”
未回嘴角勾起一抹笑，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略有严肃的路何与，今日他一改平常的随性风流，倒露出了一丝认真的意味。
“所以......阿路是以什么立场来怪罪这场祸事的罪人呢？普通百姓？亲仙者？还是......”未回停顿一番，继而深深地看着路何与。
“还是......白狐族长老？”
未回的所有关注都击中在了他的身上，以至于他表情的那一丁点儿细微变化都入了未回的眼。
她长叹一口气，这会儿未回感受到了自己异样的情绪，悲伤，心中空落落的，仿佛身处在四面黑墙伸手不见五指的狭小空间，任何入侵者都能够给她来上一刀，让她遍体鳞伤，却又无可奈何。
“小回，你不会认为我是白狐族长老吧？”他的轻松语气仍旧能够变成一把利刃刺入未回的心尖。
阿路啊，你何苦骗我呢，那日在灵族的短暂一撇，不就是你故意让我发现的吗？
未回知晓自己为何会有精神世界崩塌之感，因为从那一刻开始，她失去了来之不易的知己之交，且不可能再次拥有。她舍不得。
先前他们所坚信的仙魔之间也能够拥有纯净无暇，不被世俗困扰的友谊，但只有问题直击要害直面发生，才会感受到那种被紧紧桎梏的无力感，这是难以挣脱的，名为善与恶的枷锁。
过度悲伤会使未回心燃怒火。不承认是吧，那就逼你现原形！
未回极速运转魔力，周身顿时散发起阵阵威压，魔气为刃，径直袭向路何与的命门！
就在魔气即将接触到路何与的身体时，他忽然不见了，消失在未回的视野之中。
“小回，我真的很喜欢你，我珍惜我们之间的友谊，不揭穿我难道不好吗？灵魂相交有多不易，多数人此生都无法遇见一个真正懂得自己的人，我们都是幸运的。”他的声音回荡在雅间之中，但未回难以判断他的位置。
她何尝不是这么想，可她怕了，她在怕什么呢？仙魔不融？不，这根本不被她放在眼里。
或许是，西门的含恨离去，谈无不得已的背叛，贺秋冉以命为祭的自由......
沾染上这件事的人似乎都无法圆满。
“在灵族你故意露面，如今又告诉我不想和我撕破脸吗？阿路，你要叫我如何是好呢？”未回带着深深的无奈，她真的无法预料下一步会是怎样的光景。
轻推房门，他竟从外面走了进来。这恐怕是白狐高阶秘术，在短时间内将□□化为傀儡，真身在不经意间消失无踪。这种技法未回也只是听说，不曾想今日以这种方式得以见证。
他缓缓走近未回，却又在木桌的另一端停下，不再向前，隔绝两人的又何尝是一张平平无奇一击就碎的餐桌呢。
“我一早便与你说过，我需要一个好人的身份。”他的眼中似带有悲戚，那对极其迷人的桃花眼也显得黯淡无光，“我虽不在意仙魔立场，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拥有好人身份能够更容易的办成更多事。”
“你想办成什么？”
“比如救济弱者。以我这个亲仙长老出面拯救弱者，他们会更放心，以我好人的身份办事，阻力会小很多。”
......路何与，真是善而不自知。
在很久以前，未回便感觉到了他的济世心态，她总调侃着他心下的柔软，可路何与偏偏不承认，该是为了能够和未回靠得更近一些吧。
不过他们依旧是如此了解对方，他俩都不是彻底的人，一个不信仙，一个不信魔。
未回突然就振作了不少，她为何会对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没有信心，甚至绝望到想要放弃，不外乎是那该死的世俗标准！既决心不被其牵绊，又何必顾虑这么多。
“我们会和以前一样，对吗？”
“对。”
连着滴滴答答了好几日的雨终是在这一刻停了下来。上空虽未放晴，但天光微显。
“我已知晓解药关键便是灵族，但未防止灵族被仙族吃干抹净，不能让其直接出面救治。”路何与俯身坐下。
未回与他对视一眼，莞尔一笑，两人皆知又想到一块去了。
“但你们魔族也无法揽下此事，毕竟平民与各族群大多认为此次感染是拜魔族所赐，就算你们出面救治，他们只会觉得这是魔人该做的，赎罪的过程，很有可能变本加厉的为难魔族。”
他将未回心中所想悉数说出。
“你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对吗？”
“知我者，小回也。”
他伸手欲拿一块桌上摆着的枣泥糕，可凑近才发觉已经落了灰，怕是刚才的打斗造成的。
无奈只得放回。
未回见状隐隐发笑，默默幻出了一盘干净的。
“我......我身为白狐族长老，说出去的话就算是胡编乱造，也带有威慑力，只要捏造的够真，仙族也不得不信。况且......我亦是仙首。”他止住了话头，神色有些尴尬。
这回未回的情绪并未有什么波动，她一贯如此，但凡是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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