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皇姐她——”
“什么人!”
话音未落,窗外骤然传来一声厉喝。三人循声望去,只见几队人马放缓脚步,手握兵器,围成个半圆,向她们包抄而来。
崔恒瞬间收声,与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做出口型:“杀出去?”
宣信扫过窗外追兵,面色凝重地摇头:“人多势众,不可硬拼。”
脚步声越来越近,踏在厚雪之上,好像踏在崔恒心尖。她按住胸口,飞速环顾这间陋室。
四壁空空,除了刚才躺过的那张床榻,再无一物,难道拿块床板跟人拼命吗?
她心烦意乱,转过身,却看见江还不动声色,正死死盯住墙壁,不知在想什么:“你可有办法?”
“其实,还有一条路。”江还将两人拽到墙边,指了指某条深色的裂缝。
除了墙还是墙,无非是由夯土砌成,比不得宫中的名木金砖。
多少人高居楼阁,多少人流离失所,光这一间土房,很多人却是一辈子都未曾拥有。
崔恒轻轻抚摸上去,松开时,却沾上满手的土。
江还压低嗓音,轻声道:“此处有裂,风雪灌了数夜,墙体已经酥了。我们从内部撞击,推翻这面墙!”
破墙而逃,这办法放在平日无异于痴人说梦,但此刻,却是绝境中唯一的生路。崔恒瞬间明了,任何生的机会,她都不会放过!
三人抵肩合力,以身体为桩,骨肉冲撞上去,发出沉闷的响声。胳膊撞得青紫,肩膀撞得麻木,每一次撞击,五脏六腑都仿佛被碾压到破碎,然而一次接着一次,仍不停歇。
“声音是从里面传来的,快!”门栓被粗暴拉动,眨眼间,巡卫已到门口。
崔恒半身已经失去知觉,然而,刀刃出鞘的声音近在咫尺,上面仿佛淌着血,还冒起热气。
退无可退,只有一搏!
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后退几步,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如同离弦之箭,飞身向那摇摇欲坠的墙面狠狠撞去。
“轰隆——”
一面土墙骤然倒塌,这阵动静太大,连带着地基不稳,其余三面也开始摇摇欲坠。
崔恒顾不上疼,挣扎着起身,后头两人已经跟上,一人抬起她的一只胳膊,左转右拐,将她拉到无人的深巷。
身后,追兵也被这场巨动吓了一跳,破门而入,眼前遍布扬尘,没走几步,几道微弱的裂声传了出来。
“咔咔咔——”声音从头顶蔓延至墙壁,几个追兵抬头,眼中忽然掉进一抹夯土。
有人瞬间反应过来,大喊一声:“跑!”
可惜已经晚了,土崩瓦解,岂是人力可挡?随着几声巨响,房屋彻底倒塌,形成一座厚厚的土堆,挡住众兵去路。
小巷中,三人躺在地上,急促地喘着粗气。崔恒面色铁青,瘫倒在脏雪里,浑身骨头像是被打散重组。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到肩上伤口,寒风掠过,那处便如石榴炸裂,一点一点地沁出血丝。
眼前人影重叠,崔恒几近昏厥,然而比剧痛更煎熬的,是宣信戛然而止的话,像一只飞蛾,不断撞击着她的思绪:“你方才说我皇姐怎么了?”
宣信撕开衣角为她包扎,手下动作顿住,回忆起七日之前:“雍凉叛乱,原本已经平定......”
崔恒心一下就揪了起来,莫非军中又生变故?
“主上在长安,本已稳住局势......是临川王,崔平。”宣信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他叛了!”
“什么!”
崔恒脑袋发出“嗡”地阵响,随即不可置信地瘫倒在地。这怎么可能?临川王崔平,那可是她的族兄!他怎么会背叛皇姐!
“他勾结当地士族大肆敛财,事情败露,害怕受罚,竟投了敌军,将我军的布防、粮道,所有机要,卖了个干干净净。”
宣信语速越来越快,憎恶无法制止地泄了出来:“待主上察觉之时,已晚了一步。几万军士被引入绝境,主上她......为掩护我等突围,身负重伤。”
她反手握住崔恒冰冷的手,试图传递一丝力量,也是稳住自己:“主上命我星夜回宫,定要护公主周全。我离开的第二日,长安就失陷了,主上......下落不明。”
长安!
这两个字扎进她的耳朵,迫使崔恒打起精神。
一幅州郡图册在脑中缓缓展开,长安隶属司州,往西是雍凉,此时正值叛乱,大军把守,皇姐若是撤离,应当不会冒险。
往东?不对,豫州虽有几处险要关隘,但这里是安阳侯的老家,他必定布下众兵,堵住皇姐去路。
长安四通八达,东西两路皆成死地,皇姐若有幸得存,会去往何处?
崔恒拼命去想,却只能拼凑出个大概,从前皇姐还笑话她,说她于韬略上有非凡悟性,只是不曾用心,若早知今日,当初她又怎会只顾玩乐?
她猛地抓起一把脏雪,狠狠塞进领口。不论寒风吹了多久,身体终究是热的,雪一挨着,瞬间化成了水,冰冷刺骨,激得她浑身颤抖,几乎尖叫出声。
冷静,她必须冷静!
崔恒放缓呼吸,强迫自己学着母后、学着皇姐那般推理布局。回忆抽丝剥茧,霎时间,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母后临终前的遗言在她耳边炸开:若有来世,只愿投身荆襄人家,富足安乐。
荆襄?当时只觉得是母后最后的悲鸣,此刻想来,却字字道尽机锋。
她不是在叹惋,而是在借机告诉她,今后生存的去路!
这个念头如平地惊雷,劈开了她所有的迷茫:“西南蜀道艰难,可据险而守,荆襄水网纵横,富庶便于隐匿,皇姐若生,这两处便是最好的退路。”
崔恒仰起头,看向两人:“王城已失,我们必须即刻出城,前往荆襄。”
“公主所言极是。”宣信郑重点头,“只是如今四门紧闭,盘查森严,我们——”
话未说完,却见江还骤然抬手,截断两人的交谈。她神色凝重,耳朵贴住地面,数息之后,猛地抬头,脸上更加惨白,简直要与雪色融为一体。
“马蹄声,至少有十余骑,正朝我们这边过来。”一句话,几人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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