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赫舍里府,廊下挂着的红灯笼还没点亮,却因一个人的归来添了几分热闹——索尼最小的儿子,皇后珠兰的六叔赫舍里法保,刚从山东内务府庄子赶回京,领了新差事,便急匆匆往家赶,想趁着年关前见一见卧病的老父与牵挂的额娘。
他一身风尘仆仆的常服,脸上带着日晒风吹的黝黑,刚进正院,就被小厮引着去了索尼的暖阁。
索尼斜倚在榻上,见小儿子进来,浑浊的眼睛亮了亮,招了招手:“近前来,让阿玛看看。”
法保快步上前,半跪在榻边,将脸凑过去。
索尼枯瘦的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只叹了句:“黑了些,倒壮实了。”
没多言,心里却早有盘算——法保的前程,长子葛布喇早已打点妥当,等他百年之后,一等公的爵位便会落到这小儿子身上。
法保性子跳脱桀骜,在内务府行走各地时,就因琐事与地方官吏打了好几场,告状的都堆到了他榻前,连老亲都来求情。
索尼倒不恼,反而觉得这样的性子,在后头窝着更稳妥——若是入了前朝,指不定惹出多大乱子,如今皇后掌着内务府,总能护着自家六叔,不让他吃亏。
“阿玛,儿子这次回来,领了新差事,过几日又要走。”法保笑着回话,嬉皮笑脸的和往日一般无二,显然没把在外头惹的麻烦放在心上。
索尼摆了摆手:“知道了,在外头收敛些性子,别总叫你额娘担心。”
法保笑嘻嘻应下,见阿玛虽脸上无肉,说话却中气十足,还能教育自己,便知他精神还好,心里松了口气,又陪了会儿,才退出暖阁,往额娘的院子去。
刚进院门,就被老太太一把抱住,温热的泪水瞬间打湿了他的肩头:“我的儿,可算回来了!快让额娘看看,瘦没瘦?”她抱着儿子哭了好一会儿,才拉着他坐下,絮絮叨叨问起在外的日子,末了眼睛一亮:“你这次回来,能在家过年吧?”
法保却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兴奋,“额娘,儿子这次回来,领了往南边去的差事,过几日就得走。”
大佟佳氏一听就急了,擦了擦眼泪:“这都腊月了,马上就过年了,怎好还让你出门?不行,额娘进宫去求求皇后娘娘,让别人去办这差事!”
“您可别!”法保连忙拉住她,笑着解释,“这差事旁人求都求不来呢!南边现在正热闹,儿子正好去看看,您就别操心了。”
大佟佳氏拗不过他,只好叹了口气,话锋一转,眼神里多了几分担忧:“你也老大不小了,该给你相媳妇了。你总这么在外头跑,哪天额娘要是胡乱给你找一个,你可别怨我。”
法保一听,立刻耍赖似的把脑袋往额娘怀里一蹭:“那可不行!额娘找的我要是相不中,说什么也不要!”
母子俩正闹着,外头突然传来小厮的声音:“三爷回来了!”
法保眼前一亮又一亮,立刻从额娘怀里直起身,笑着说:“三哥回来了!我正好有事寻他,额娘您快放我出去!”
大佟佳氏又气又笑,轻轻捶了他一把:“你呀,就知道找你三哥!去吧去吧,记得晚膳回来吃。”
法保应了声,一溜烟跑出院子,朝着索额图的书房方向去了。
暖阁里,老太太望着儿子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眼里却满是笑意——虽盼着儿子能在家过年,可看着他这般有活力,又有自己的事业,心里终究是欢喜的。
索额图踏入西跨院书房,摘下暖帽挂在铜钩上,扭头就见六弟法保鬼鬼祟祟地跟在身后,忍不住“噗嗤”一笑,调侃说道:“呦,这不是咱们家的‘麒麟儿’嘛?今日怎么有空回你这‘凤凰窝’了?”
法保一听这话,立刻换上一副惯常在长辈面前嬉皮笑脸的模样,快步上前把门关上,手脚麻利地帮索额图脱下厚重的大氅,又殷勤地扶着他坐到暖炉旁的椅子上。
书房里早有小厮备好了炭火,暖意融融,桌上还温着一壶白茶,法保又连忙给索额图斟了一杯,递到他手里,这才规规矩矩地在对面坐下——那副殷勤劲儿,活像个等着赏糖的孩子。
索额图端着茶盏,瞥了他一眼,心里门儿清:这小子素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般低眉顺眼的架势,定是有求于自己。他偏不着急,慢悠悠地品着茶,等着法保自己开口。
果然,一杯茶还没喝完,法保就按捺不住了,身子往前凑了凑,脸上堆着笑:“三哥,我这儿有点事,想求您老人家帮个忙。”
索额图放下茶盏,瞬间摆出一副“拿捏”的姿态——眉毛一挑,眼皮慢悠悠地抬了抬,那神态、那动作,竟与卧病在床的索尼如出一辙。
法保心里“咯噔”一下,暗自嘀咕:难怪阿玛总说三哥最像他,这拿捏人的劲儿、把握时机的分寸,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立刻收敛了些,像只被提溜住的小鸡子,凑到索额图身边,一会儿轻轻晃着他的胳膊,一会儿又绕到身后给他捏肩,活脱脱一副“小儿子撒娇”的模样。
谁能想到,在外头是跟地方官吏打架、被人称作“混世魔王”的赫舍里六爷,在自家三哥面前竟这般“没骨气”——毕竟,他在外头闯的祸,没少靠索额图帮忙收拾烂摊子。
索额图被他揉得实在受不住,连忙按住他的手,哭笑不得:“有话快说,别在这儿跟我耍这套!你这点劲头子,还是留着给阿玛,或是给大哥使去吧,我可经不起你折腾。”
法保立刻收了手,规规矩矩坐回原位,脸上的笑容却更谄媚了,“大哥那儿我找不着啊,只能来求您了。三哥,我这次真有正经事——您也知道,我这两年在各地内务府庄子上,也攒了点小成绩,没少占些好地。”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山东新淤出来的良田就不说了,山西那边,好些县的地,我能占个一二成,有的甚至能到三成……这事儿,您肯定也知道。当初端敏格格在前头剿匪,我在后头捡漏,分明是给皇上办差,还没少让朝臣们说闲话。”
索额图端起茶盏,指尖摩挲着杯沿,眼皮都没抬,“所以呢?你求我,是想让我帮你挡那些告状的,还是想再从山西山东或者直隶府多占些地?”
法保连忙摆手,又往前凑了凑,脸上的笑容更贼了:“三哥您这话说的,没有上头的意思,我哪能总想着占便宜?我是听说,泉州那边要搞军屯,缺人手打理田亩……您看,我麾下不少人在山东、山西管庄子也有些经验,能不能给他们都安排个差事,去泉州那边掺和掺和?”
索额图端着茶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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