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日,四处都在落雪。
到地方的时候,云州的雪也下了茫茫一层,屋顶,树梢,还有摊位的木棚上。
马车行过街道的时候,温别桑指着一个汤饼铺子,道:“那里就是我们家的烟火铺,离开云州的时候娘把铺子盘了出去,当时是说卖布的,估计生意不好,现在都改成汤饼了。”
雪被扫在两侧,马车从铺子墙根处的摊位前经过,温别桑扯着承昀往外看:“前门口是个牌坊,我小时候那里经常唱大戏,牌坊前头是个槐树,槐树后头有个巷子,我们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刚记事的,我们就搬出去了,因为那里人太多了,娘造爆竹不方便。”
“你看!大牌坊!以前我觉得它特别特别高,如今看上去也不过如此,前面便是……”承昀沿着他的目光看去,等到略过了一家胭脂铺,温别桑才道:“槐树没有了,应当是被砍掉了。”
承昀还未想好怎么安慰,马车转了个弯,温别桑又扯着他到了另一个窗口,道:“你看,好多摊位,云州也到年关了,热闹吧?以前爹就带我在这边摆摊,我娘造的爆竹卖的最好,我家的龙吼是整个云州最响的!南城点一个,北城都能听到余音!”
年关摆摊的人太多,士兵禁止了马车穿行,但温别桑对云州可真够熟悉的,他很快又找到了新的话题:“那个客栈居然还开着!以前爹跟娘吵架的时候去住过,他们两个那次吵得厉害,娘把爹的钱都没收了,听说他下雨了没地方去,就蹲在人家屋檐下面躲雨,后来掌柜的看他可怜,赊了他一晚上,后来还是我去把他领回家的。”
承昀来了兴趣:“他们吵架还闹离家出走?”
“会呀。”温别桑道:“爹每次跟娘吵架都吵不过,一旦气狠了就离家出走,我和娘经常晚上出去找他,我给娘打着灯笼,那时候还觉得打灯笼特别累,爹每次看到我双手举着灯笼就会怪娘,说她不心疼我,娘就笑,等到爹把灯笼还给娘,然后抱我回去,路上他们就和好了。”
“真好。”承昀忍不住握住他的手,“若是你我小时候便遇见就好了。”
“是啊。”温别桑道:“那就不会有梦妖之事了。”
“……”
他说话还总爱翻旧账,时不时就噎人一下。
承昀道:“你娘有没有
离家出走过?”
“娘才不会离家出走呢。”温别桑道:“她只会把爹气走还总跟我说他傻赌着气出去玩也玩不好便是睡觉都没有家里香她就不会犯傻。”
“……”承昀缓缓道:“你倒是深得她的真传。”
温别桑似乎也想起了什么哼哼地对他笑一脸开心又单纯的样子。
继续往前他每走一段路都能说出和爹娘相处的点点滴滴比如娘经常带他去药铺采购硝石比如非年关的时候爹带着他帮人写信卖画说到这里他又道:“爹经常帮没钱的人无偿写信后来十里八村的人都来找他写因为知道他不要钱手腕都劳损了娘把他臭骂了一顿还把那些人都赶跑了
“岳父若能入仕定是个好官。”
“他可以为了娘放弃一切。”温别桑一边说一边盯着承昀道:“官身也罢功名也罢便是性命也不如娘来的重要。”
承昀凝望着他一字一句道:“你之于我如你娘之于你爹。”
“你我之间或许还会遇到许多不可抗力但心悦你山海无阻神佛难挡。”
温别桑到底还是喜欢听这些话当下眼睛亮起又朝他怀里扑了过来。
仰着脸问:“然后呢?”
十银打马侧耳思索太子还能说出什么海誓山盟。
却发现里头忽然没了声。
马车逐渐来到了城郊村落温别桑被承昀抱了下来。
雪还在落温别桑一路穿过了青石板的地面看到了两旁荒废的菜园子旁边用来防鸡犬的矮篱笆早已消失不见不知被何人拔走。
承昀则看到了菜园里去并生着一颗梓树与一颗桑树。
“那树便是我名字的来源。”温别桑道:“桑梓是爹娘亲手所植。”
温别桑来到门口将手放在了门上的锁扣上锁扣锈迹斑斑门上红漆剥落只是瞬息脸庞已经被泪水浸湿。
关闭了多年的大门被用力推开。
温别桑闪了一下睫毛又闪了一下睫毛。
映入眼帘却并非荒芜的院落而
是被仔细打扫过,却又落了一层薄雪的院落,旁边的石桌干干净净,石凳上铺着绣花的垫子,恍惚之间,温别桑似乎还能看到发髻上裹着粗布的母亲,正在捣着火药。
本该充满着腐蚀痕迹的厨房也是干干净净,灶台如新,敞开的窗户上方半挂了一个草帘,挡住了侵袭的风雪。
温别桑走过去,甚至看到旁边的背篓里还放着新鲜的白菜。
他发出笑声,抬步走进了屋内,看到了宽敞的堂屋,还有窗前的书桌,父亲的身影似乎正在那里研墨作画。
他撩开帘子,看到了温暖的小屋。
泪水模糊了一切。
屋顶垂下绳子,挂着一个竹篮,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年幼的自己正在轻轻放着绳子。
篮子被放在了正好位于下方的桌子上,他走过去,看到了里面放着一些零嘴儿,爹昨日新买的枣糕,还有娘亲手做的酥饼,温别桑伸手进去,从里面摸到了一个核桃。
再偏头,便见房门仿佛被轻轻关上,他打小便会自己开核桃,将门用力一夹,再厚的核也能夹碎。
幼小的身影消失,他透过一片水光,看到外面站着皇太子的身影。
“承昀……他说:“我,想爹娘了。
房门再次打开的时候,承昀的衣物已经从胸口湿到了腰间。
十银依旧用灰布蒙着面,只露出一双浓眉大眼,道:“我们尽力复原了,根据您信中的交代……
“他很喜欢。承昀走出来,站在堂屋门口,偏头望着不远处的厨房,道:“你会做饭吗?
十银:“……
承昀朝他看过来,十银微微避开视线,道:“属下出去问问。
“罢了。承昀道:“里面的书架上似乎有菜谱,我去看看。
十银立刻跟了上来,眼睁睁看他从架子上拿下菜谱,神色犹豫,道:“殿下,何至于此?
“这次随齐松去往明都,孤才发现自己真是坐井观天。他一边翻着菜谱,一边道:“路上若没有齐松,只怕早就饿死了。
“属下,虽然不会用锅,但是野外求生经验丰富,殿下日后若是有用得到的,您身边皆是……
“以前只有孤一人。承昀翻着书,道:“如今不同了。
“
孤亦有了要顾之人。”
十银在锅底升起了火皇太子一边看书一边认真地朝锅里扔着调料。
书架之畔皇太子的话言犹在耳。
“我读知北游知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我信以为真此前提未来
“人生似怒海狂涛波澜壮阔如史诗画卷如百川东流。”
“此次重伤我才发现这一餐亦有乾坤一日亦也浩瀚。”
“一隙可品百年。”
十银继续朝里面填着火细细品着皇太子的话。
“岁月之漫可堪悠悠余生之长可缓缓矣。”
……说到底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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