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轻并没有高兴太久。
这个疯癫仙人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后,抬起食指在她肩头轻点了一下,一道无形的气刃洞穿了她的肩胛骨,霎时间血流如注。
云轻禁不住惨叫一声,又疼又惊。她自小便刀枪不入,眼下还是头一遭受伤。他伤她,何等的轻而易举!
这就是仙人的力量吗?
“写不写?”他问乐尘子。
乐尘子将手中黄米捏成齑粉,随手朝笼外轻轻扬起,一边说道:
“倘若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威胁到我,那就太小看一心道了。一心一意,心无外物,连自己都不放在心上,徒弟又算什么?”
那人冷笑一声,又一抬手指,气刃刺进云轻的腹腔。
“写不写?”
云轻只觉肠肚仿佛被一个铁掌搅动撕扯着,痛得几乎晕厥。原来这就是受伤的滋味么?
虽痛苦万分,她因早有心理准备,这一刀却是一声没吭。她不想让师父听到心疼。
那人有些意外:“倒是有骨头。”说着,接二连三地气刃穿身。
云轻浑身冒血,头上大颗的汗珠滚落。她疼得眼前一片模糊,连意识也开始模糊了。
模糊中她仿佛听到浮雪在哭喊:“师姐你怎么了?你是谁?我们怎么得罪你了?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你快停下!师姐你醒醒……呜呜……”
过于强烈的疼痛使得这声音听起来很遥远,就像站在摇摇欲坠的悬崖边,听远处深谷里的风声,飘飘忽忽的缺少真实感。
云轻心想,浮雪醒了啊……
她那么胆小,看到我这个样子,应该会被吓到吧……
云轻艰难地扯了一下嘴角,本想笑一下,实在是疼得面部肌肉已经不听调遣了,脸上呈现了个怪异的表情,轻声说道:
“好、师妹,我、没事。”声音极轻,也不知浮雪听没听到。
浮雪哭道:“你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打我师姐了!”
“还真是姐妹情深,那就,如你所愿。”
云轻心头一沉。不行。我体质特殊尚且如此,浮雪又能挨几刀?不,不能让师妹挨刀子……
那一刻,她身上爆发出一股力量,这股力量支撑她昂起头,用一种挑衅的语气冷笑道:
“妖道!有朝一日
定报此仇!我要抠掉你眼珠子掀翻你头盖骨拿你心肝喂野猪!”
“啰啰蝼蚁敢比日月!”
他被她激怒了。风刃攻势陡然密集雨点般急促。
云轻不知被他刺了多久她觉得他最后停下来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她身上已经没有可以下刀的地方了。
她痛得麻木了心想这大约就是凌迟吧?
后来她不停地想我怎么还没死呢。死了就解脱了啊……
浮雪还在哭云轻多想摸摸她的头可惜她连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写还是不写!”
乐尘子:“还有个小的不如一并杀了?”
“好好好!”那人怒极反笑“一心道果然都是冷心冷肺、薄情寡幸之辈!”
紧接着是轰隆隆一阵雷声。
云轻意识逐渐模糊雷声和哭声都越来越远。她心想我终于要死了啊。
——
云轻猛地睁开眼。
她剧烈地喘息着瞪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江白榆的脸火光在他脸上跳动照亮他紧锁的眉头以及关切的目光。
江白榆正单膝跪着蹲在她面前手掌按在她的肩上。看到她睁眼他松了口气“总算醒了。”
而一旁传来浮雪的哭喊:“呜呜……师姐……呜呜……”
程岁晏正在摇晃她:“浮雪?醒醒啊浮雪吃烧鸡啦!”
云轻闭住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
风送来河水的潮气其中夹杂着周围草木的清香。篝火噼里啪啦地燃着离篝火近的那只手肌肤表面能感受到轻微的烘烤。
远处有小动物窸窸窣窣的动静可能是黄鼬也可能是刺猬。更远处是一声孤狼的嚎叫悲凉旷远回荡在天地间。
这一切将云轻的情绪从那个荒芜痛苦的情境里拉回现实。
她睁开眼睛抬起手背擦了一下额头手背上全是汗水。
“原来是梦吗。”她自言自语道动了一下肩膀感觉全身都疼。
梦会如此真实吗?她一时间有些恍惚。
而程岁晏终于晃醒了浮雪。
浮雪睁着眼睛
看向云轻。
云轻看了眼她额头上细密的汗水以及满脸的泪痕问:“浮雪你做了什么梦?”
“啊我不知道”浮雪答道抹了一把泪水“我就知道我好难过。”
云轻按了按眉心。
她怀疑她和浮雪做的是同一个梦。可是为什么浮雪忘得干干净净而她却记得清清楚楚?会是因为她体质特殊吗?
云轻突然想到梦中的仙人对她使用真言咒无效。
那么排除掉“仙人买了假真言咒”这个有点荒谬的可能性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她特殊的体质能够抵抗仙人的精神控制。
也正是因为如此本该遗忘这个梦境的她却记得清清楚楚这点想必也超出那仙人预料了。
云轻闭上眼睛回忆梦里的每一个细节想到自己被仙力压制时的绝望和痛苦整个人依然忍不住惶惧战栗
她有一种直觉这梦看似是假的实际是真的那仙人确实想把她们抓去威胁师父只不过是以制造梦境的方式。
至于为什么没有抓肉身那就不得而知了可能是觉得没必要也可能是不想一次就弄死留着以后继续尝试威胁。
他到底是谁?
梦中师父应该是有机会说出他身份的可为何一直不说?
师父修的是一心道又为什么教她和浮雪修慈悲道?
羲皇无字书到底是什么东西连仙人都看不到上面的字?
她又凭什么能看到?
……
疑问太多了。
不管这个仙人是谁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和江病鹤是有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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