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帝将谢萤带回宫中后第二天,便降下上谕。
但并非是册封他从南朝带来的女子,而是追封先帝所宠幸的道氏为正一品荣国太夫人。
此时太后已经薨逝多年,太后一族式微,竟也无人非议此事。
谢萤自然明白,北帝那长相……
显然是北朝先帝和道氏女所生。
看来追封道氏诰命,只是北帝将身世宣告于天下的第一步。
北帝的性情乖戾,谢萤想她明明是谢氏女,北帝明知她是郡主的女儿,但他却偏偏让朝臣乱猜,高高坐在御座之上不发一言,似乎真有迎道氏宗女入后宫的意思,让朝臣吵得热热闹闹的。
最后,却下了追封先帝道氏的旨意。
朝臣们似乎觉得这事不妥,但元帝打了个他们措手不及,让他们没有准备,再加上为迎道氏女入宫的事情已经吵了很久,如今不过是追封一个死了多年的道氏,似乎也不是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
何况元帝已下口谕,又怎么不听皇命呢。
百官散去时,他们都神色恍惚,似乎不知道为什么为了一件没影的事争吵了半天,元帝自始至终都没说过带回的女子是道氏,也未曾说过要迎其入后宫,只不过他们上朝前就被传递了来自各方的小道消息,加上上朝之时,便隐约看见宫人在陛下身后放下一道珠帘,遮住了个雪肤花貌的少女,虽然年岁尚小,但可以想见将来会长得如何祸国殃民。
是以,他们便认定了这是元帝要纳入后宫的道氏女。
但是元帝最终,只是告知了他们,追封已故的道氏为荣国夫人。
只是告知,并没有商量的余地。
所以今天他们如此热火朝天的争吵,是为了什么呢。
元帝带着谢萤自安泰殿后门出去,他挥退了身后的宫人和侍卫,淡淡道:“能出什么事,有你们在,反而是朕的累赘。”
谢萤早已在被带回时,换上了北朝的宫装,樱粉色的宫装以上等绸缎制成,剪裁成时下北朝王城时兴的样式,宽袖窄腰,她的面容虽然不施粉黛,但只需将原本涂抹的锅灰洗去,便已然能够压倒北朝王城的少女,毕竟她的母族是有着日月光华般美貌的道氏。
樱色宫装纤秾合度,衬托得她愈加雪肤花貌、明丽可人,加上她两世为人承继了来自前世斋宫元君的高华气度,是以在九天之月般的元帝身边,也并没有被压过去。
元帝带她来到一处僻静的画室,将画室中挂着的一副美人图指给谢萤看。
谢萤看着那画上女子柔丽纯善的神态,想的是世间竟然有这样美的人!
“朕的父皇以画入道,陨落之时已迈入大乘期,世间恐怕再也没有画技如此传神的画师了吧。”元帝的声音是轻灵的,如同碎玉一般点点敲击在人的心上,但这声音过于空幻,让人生出两分敬畏的心来。
“先帝所宠爱的道氏,便是她了。县主,你觉得她美吗?”
谢萤点头,旋即想到元帝并未朝她看,便说:“极美。”
“县主,你们都是道氏血脉,你竟也觉得她极美?”
谢萤暗想,她两世为人,道氏女子中,并没有这样美的人。何况,元帝,名义是太后嫡子,观其样貌应该是这道氏所出,他也是道氏血脉,难道就不觉得这女子极美?
“陛下,我虽然在渔村长大,但也听闻陛下后宫充实,花鸟使从各地选拔美丽女子充入陛下后宫,陛下应当能看出来,这画上之人比世上任何女子都要美丽。”谢萤想说,她可能比你所有后宫加起来还要美上千倍。
“做儿子的,自然看不出母亲的美丑。”元帝轻声叹息,谢萤朝他望去,帝王冠冕的十二琉遮住元帝的面庞,他此刻的身形比少年形态要高出一些,也威严许多,不知道面容是否也更加肃戾些。
谢萤想,元帝倒是挺爽快,见她早已见过他真容,索性承认他是道氏之子。
“我的母亲,与南朝的文宗陛下,是一母所出。”元帝悠悠道,“南朝皇后曾经生下一对双生之女,皇族最是忌讳双生,但是炎都道氏一脉似乎很爱生双子,因我的母亲出生的时辰不利国朝,她不仅没有公主的册封,甚至都不能在道氏宗谱上留下她的名字,从小被关在南朝的斋宫长大,直到先帝,我的父皇去南朝做质子,她才被带走,后来便有了我和……。”
他微微一顿,继续说道:“县主一定好奇,为什么朕会寻你,你是南朝宁王的外孙,云宁郡主的女儿。”
可这又有什么干系呢。
谢萤想前世,她和北朝可没什么交集。
“县主之母,云宁郡主便是我母亲的双生妹妹,她出生晚了一个时辰,命格便有利于南朝,但毕竟也是双生之子中的一个,不能留在炎都道氏,于是便被记为宁王之女,由云州的宁王夫妇抚养。”
说到这,元帝似乎朝谢萤看了一眼。
谢萤明白他的意思,他们的母亲是双生姐妹。
“朕的父亲深爱朕的生母,但也在永王之乱中赐死母亲以定军心,册封朕为东宫是以皇后嫡子的名义,却没有给朕的母亲任何名分,草草将她下葬。难道真是因为爱其母而贵其子吗?”元帝轻叹一声。
那是因为淑妃与德妃都是世家贵女,若立七王与九王,新帝必然被世家所把持。
元帝被册立为东宫,被先帝厚爱,显然是维护北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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