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云瑶第一次来县城。古代的县城,不过与后世的农村相似,最敞亮的街道上铺了石砖,两边的房子砖头混着泥土垒起来的。
这时候农村的房子大多是用黄土块砌成的。一对比下来,青砖房子瞬间显得光洁美观。
两人走在路上,赵大夫心里压着火,因为这一件人命官司勾起了一桩陈年往事。
小时候他的母亲体弱,常年病恹恹的,后来就因为一个大夫随口说的一个偏方,娘亲为了节省钱了,尝试用蜈蚣入药,谁知病没治好,反而葬送了性命,从那以后他便立志学医。
后来,但凡他遇见庸医害人不浅便会出手,一眨眼大半辈子过去了,没想到会再次遇到庸医害人的事。
云瑶不知道为何赵大夫会如此愤怒,但她怕他会在一怒之下,起了反作用:“您刚才也看到,那些药渣子是掺了土的,您可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药渣子倒在土里,再常见不过,难道是那庸医做贼心虚,偷着把药渣子藏起来。
看来不说清楚不行,云瑶先把人拦住:“云芝镇上有两家药铺,回春堂和吴记药铺,两家本来相安无事。可是镇上突然来了一位贵公子,原本是要在吴记药铺采购太岁,治疗羊羔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胡闹,太岁是强身健体的,怎么能治疗羊羔疯呢。”
“确实是,所以有人阻止了这位贵公子,提出了采用金礞石佐以草药,再辅助针灸,双管齐下来诊治。”
“这个方子还差不多,金礞石坠痰下气,平肝镇惊,用于顽痰胶结,咳逆喘急,癫痫发狂,烦躁胸闷,惊风抽搐。”
金礞石少有人知道,而赵大夫却知道其疗效,显然见识不凡,云瑶接着说。
“方子针灸都对症,确实缓解了病症,可草药是从回春堂抓的。这下子可惹恼了吴记药铺,他准备高价售卖的太岁砸在手里了。听闻吴记掌柜,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他怎能忍气吞声,便施以手段,在回春堂给病人开的汤药里加了乌头。事后又派伙计去偷换药渣,恰巧被我逮了个正着。”
赵大夫细细斟酌,又询问其中的细节,见云瑶对答如流,心里又信了几分:“若是真如你所说,你一个小姑娘家如何能区分药渣中的乌头?”
“我自小学习医术,草药还是认识些的。”
赵大夫审视:“你师从何处?”
云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赵大夫见她沉默转了个话题,“你的毒是谁解的?”
她如实说道:“我自己开的。”
赵大夫倒吸一口凉气,仅仅残余的略微毒素,已经让他感到棘手,而之前情况该多严重。
“那治疗羊羔风的方子,也是你开的?”
声音带着不可置信,云瑶还是点点头:“针灸也是我亲自动手的。”
这小丫头不过才十三四吧,哪怕从娘胎里一生下来就学习中医,也不该有这样的医术。
云瑶没法解释,她上辈子学了二十多年,而且直接学的是千年之后集大成者的医术。
这些方子在后来虽然看似寻常,可却是古代这些医者几代人研究优化出来的。
赵大夫好一会才回过神,看向云瑶目光愈发炽热:“难不成你是葛神医的弟子?”
葛神医是谁?
云瑶果断摇摇头。他的医术都是跟祖父学的,师父也应当是祖父。
小小年纪医术深厚,必定是医学世家出身,但现在看她穿着劣等棉布衣裳,显然状况不是很好,想必其中有一番故事。
两人说着话,眼看着就到了县衙。往常门可罗雀的象牙,如今挤满了看热闹的老百姓。
衙门的门大开着,县令坐在堂上,院子里一块门板上还放着老翁的尸体。
“这里面在审问什么?”
有刚过来凑热闹不知道原委的打听。
“跪在堂下的人是云芝镇回春堂掌柜,听说给病人开了治疗风寒的药,两剂药下去,竟然把人活生生毒死了。”
“这掌柜也忒缺德了,自己医术不精,就不要随便给人看病,害人一条性命,拿自己来偿还吧。”
有从云芝镇搬到县城里的,对于回春堂也算是熟识,这掌柜平日为人厚道,看病向来药到病除,对于疑难杂病也不拖着,直接让病人去县城省城来看病,算是镇上难得的好大夫。
难道是一时糊涂,犯下这等滔天大罪。
云瑶踮着脚往里面瞧了一眼,看到周青远的身影,她的心放下来。
堂上县令审问:“昨天还活生生的人,只是吃了你的一味药,就横躺在这里,回春堂的孙西羌你可知罪!”
这掌柜的名字叫孙西羌,取的是一味中药的名字。
他在下面使劲磕头,大声喊冤:“望青天大老爷明察呀,小的虽然开了一副药,但这药确确实实是治疗风寒的,断断没有害人性命之理。”
老翁的儿子抹眼泪的手顿住了:“明明就是吃了你家的药,本来我爹还好好的,喝了两剂汤药,过了一个时辰人就没了,还说不是你害的!”
孙西羌辩解:“我的药是对症的,说不定是吃了别的东西,不慎中了毒,小的请求仵作来验。”
老翁儿子不依不饶:“我爹死了,你还不给留个全尸,你怎么就这么狠心。”
外面的老百姓一阵唏嘘,这年头讲究人死留个全尸,否则进了阎王殿,都没有好日子过。
死者的尊荣,甚至大于生者。
县令为难,死者的儿子不肯让仵作的检验,而回春堂掌柜不肯认罪,主簿眼珠子一转凑过去。
“老爷,这事儿僵持着可不行,不如我们去把熬药剩下的药渣取过来,若是那药有问题,药渣一眼都能瞧出来。”
这是正理,县令点头答应了。
周青远眼看着主簿从衙役里点了几个人,暗中使了个眼色,他笑着说道:“往日在青州可看不到这等热闹的事,就让我的手下跟着一起去开开眼,周小六,你跟着衙役一起去瞧瞧,多跟人家学学,省得出去办个差事冒冒失失的。”
主簿脸色一僵,他望向县令:“这衙役办的差事,是人命案子,怕是不方便……”
刚一张嘴就被县令堵了回来,好不容易周青远有所求,县令正巴不得呢,他家里的生意,都在周家手底下讨营生,上赶着讨好还来不及,哪里敢得罪。
主簿见状只能闭嘴,不过吴记药铺那里早就安排好了,这跑一趟不过是加个保险。
他稳住心神站在一旁,等着衙役们去取药渣回来,直接把这人命官司的锅,甩在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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