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梧桐叶落了大半,陆今野踩着沙沙作响的落叶回到凌云轩时,天色已近黄昏。
他依旧带着几分闲散的意味,步履看似与平日无异,唯有紧抿的唇线和较平日略显苍白的脸色,透露出些许不寻常。
今日在外追查赤沙之战的线索,此次竟然与对方暗桩狭路相逢,虽未暴露身份,却也免不了一场短促而凶险的交手。
左臂被对方淬毒的暗器擦过,虽及时服下解毒丹,又草草包扎,但那火辣辣的刺痛感仍阵阵传来。
“公子,您可回来了!”观墨快步迎上,眼尖地注意到陆今野换过却仍能看出些许端倪的袖口,以及他下意识避免左臂用力的姿态,心头一紧,压低声音,“您受伤了?”
陆今野瞥了他一眼,径自走入内室,在酸枝木圈椅上坐下,才淡淡“嗯”了一声:“一点小伤,无妨。去取些金疮药来。”
他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观墨不敢怠慢,应了声,转身便要往院中常备药箱的去处跑。刚走到门口,却听陆今野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等等。”
观墨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只见陆今野微蹙着眉,目光落在窗外那株半枯的梧桐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似乎在斟酌什么。
陆今野烦躁地“啧”了一声,指节重重敲在酸枝木桌面上,发出沉闷一响。
观墨僵在门口,满头雾水的望着陆今野。
陆今野唇线紧抿,视线落在自己虚握的左拳上,仿佛能透过衣料看到底下那道火辣刺痛的伤口。
脑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前次受伤,疏影苑内,烛火下黎清雨低垂的颈项,微凉的指尖,还有那过分轻柔、却奇异地抚平了所有焦躁的动作。
那药膏,也是极好的。
院中并非没有更好的金疮药。可他此刻,偏偏就只想用她的。
一种近乎幼稚的、连他自己都羞于承认的念头破土而出,他想让她知道,他受伤了,此刻正疼着。
这念头来得突兀又蛮横,带着一丝隐秘的、想要被察觉、被在意的渴望。
他想看她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眸子里,是否会因他泛起一丝波澜?是否会……疼惜?
陆今野喉结滚动,再开口时,语气带上了一种刻意修饰过的、欲盖弥彰的随意,仿佛只是临时起意:“罢了,院中膏药猛烈,我用不惯。你去疏影苑一趟,问问黎先生……”
他略一停顿,寻了个蹩脚至极的借口。
“就说我偶感不适,筋骨酸痛,若她那里还有此类药膏,可否再匀一些?”
话音落下,室内静得能听到落叶擦过窗棂的轻响。
陆今野移开目光,耳根竟有些莫名的发热。这借口,连观墨那双懵懂的眼睛都骗不过。
陆今野敲击桌面的手指一顿,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懊恼,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这话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别扭。偶感不适?筋骨酸痛?这借口寻得实在拙劣。
观墨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公子向来要强,便是伤重也鲜少呼痛,今日竟为了一点筋骨酸痛去向黎先生讨药?且听这话中之意,难不成公子用过黎先生的药?
而且还是那位他之前明里暗里没少招惹的黎先生?今日太阳是打东边落下了?
但他不敢多问,瞧见公子神色间那抹不自然,只得硬着头皮应下:“是,小的这就去。”
兰馨斋内,黎清雨刚给几位姑娘上完晚课,正坐在窗下整理书案。夕阳余晖透过茜纱窗,在她素净的衣襟上投下柔和的光晕。
听闻观墨来访,她有些意外。待观墨吞吞吐吐、面红耳赤地说明来意,二公子偶感筋骨酸痛,想问问黎先生讨膏药,黎清雨更是疑窦丛生。
筋骨酸痛?陆今野那般身手矫健、精力充沛的人,怎会轻易被这点小疾困扰?还特意派人来她这里讨药?
她想起中秋宴后这几日,在府中偶遇他时,他似乎总是行色匆匆,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甚至……有一次似乎瞥见他左臂动作有些微滞涩。
一个念头倏地闪过脑海:他是不是又受伤了?且不愿声张?
这猜测让她的心轻轻揪了一下。她并非关心他,她告诉自己,这只是一种基于常理的推断。
毕竟,他若真因隐秘之事受伤,确实不便动用府中常备药物,以免惹人注目。她配制的药膏,原料寻常,效果却好,陆今野是用过的,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黎清雨压下心中那点异样,对观墨温和道:“药膏倒是还有一些。”
她起身带着书案回了疏影苑,唤了豆蔻进屋,低声吩咐几句。不过片刻,黎清雨接过豆蔻手中一白瓷小瓶,递给了观墨。
观墨接过药瓶,如释重负,连声道谢便要告辞。
“且慢。”黎清雨又叫住他。她转身又从药箱中取出一个更小用软木塞封口的青色瓷瓶,瓶身素雅,并无纹饰。
“这瓶是安神的香囊丸子,”她将小瓶递给观墨,语气平静无波,“近日秋燥,易扰心神。告知二公子,若夜寐不安,可取一丸置于枕畔,或有助益。”
这话她说得极其自然,仿佛只是医者随口的叮嘱。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安神香是她用了百合、合欢皮、夜交藤等几味宁心静气的药材精心配制,平日自己偶有心绪不宁时用之颇有效验。
她为何要给他这个?是因为那夜隐约听到他院中传来断续的、略显焦躁的箫声。
还是因为几次注意到他眼下淡淡的青影,以及那份隐藏在玩世不恭下的深重疲惫。
她说不清,只是下意识觉得,他或许需要这个。
观墨再次愣住,呆呆地接过两个瓶子,只觉得今日这差事办得实在是云里雾里。
他不敢多言,躬身行礼后,怀揣着两个瓷瓶,满腹疑惑地退出了疏影斋。
陆今野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左臂的刺痛一阵阵传来,让他心烦意乱。听到观墨回来的脚步声,他并未睁眼,只懒懒问道:“药取来了?”
“取来了,公子。”观墨小心翼翼地将两个瓷瓶放在桌上,“黎先生竟直接给了一瓶伤药,还有……还有一瓶安神香囊丸子。”
他顿了顿,努力回忆黎清雨的原话,“先生说,近日秋燥,易扰心神。若公子夜寐不安,可取一丸置于枕畔,或有些许助益。”
话音落下,内室陷入一片奇异的寂静。
陆今野倏地睁开眼,目光锐利地落在桌上那两只瓶子上。药膏是他讨要的,那瓶安神香,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夜寐不安?她怎么知道?
一瞬间,无数画面掠过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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