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兴坊,左翊府廨署。
中郎将钱申正在乐滋滋地清点今日进账的小私库,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连忙将东西收好塞进怀里,理袍正襟危坐。
但见几个武侯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跟在谢挽洲身后,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在他们之后,还有一个女子,迈着小步急急忙忙地追了上来。
“跪下!”武侯将那人强摁在地上。
那人不服气地跪在地上,身体挺的笔直,偏着头似在瞪谢挽洲,肩膀一起一伏,似乎气的不轻。
那个女子,瑟瑟缩缩地挪到那人附近站着。
钱申将指着那人问谢挽洲:“谢世子,这是?”
谢挽洲:“当街强抢民女的恶霸,还请大人定罪。”
竟然真的抓了一只“老鼠”回来,他还当这金尊玉贵的世子爷来他们这小庙里就是玩玩而已,不由得来了兴致,伸着头仔细瞧了瞧“老鼠”一眼。
结果这一瞧,险些没把他的魂儿吓出来。
“这不是……”他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认错,“这不是上官家的……”
没错,就是上官宰相的侄子,上官麒。
他忙从官椅上站起来,倾过身子,小声地问:“谢世子,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一边说,一边不停地冲他使眼色。
上官麒啊,上官宰相的侄子啊,上官宰相可是掌管着南衙十六卫,其中就包括他们金吾卫啊,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竟然不认识一家人。
“误会……”谢挽洲挑起眉梢,转头扫向一旁的几个武侯,“有吗?”
几个武侯立马紧闭嘴巴配合地摇摇头。
大庭广众下,众目睽睽之下,谁还敢把黑的说成白的。
谢挽洲笑着冲钱申道:“大人你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想误会都难。”
钱申都想哭了。
这个小祖宗,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得罪的是谁啊!
一个是以前的“上京小霸王”,一个是如今的“上京小霸王”,他谁也不敢得罪啊。
他只好硬着头皮冲上官麒说:“你……”
钱申将清了清嗓子,盯着上官麒,语气暗含指点地问:“你可承认,是你当街强抢的民女?”
上官麒当即心领神会钱申将的意思,梗着脖子扬起头,指着一旁的少女倒打一耙,道:“小爷何曾强抢,明明是此女爱慕虚荣,自己非要要跟着小爷的,不信你问她。”
说完,他转头瞪着少女,低声威胁:“如果不想你一家老小丧命的话,最好放聪明些。”
少女颤颤发抖,瑟缩着往后退。
谢挽洲“哟”了一声,俯视着地上的上官麒,冷笑道:“你这是当我们大家的耳朵都是聋的啊,竟敢公认威胁受害人,啧啧,看来你是一点没把钱大人将放在眼里。”他抬头,笑眯眯地看着钱申,“钱大人,你说是吧。”
钱申将哪里想谢挽洲竟是想摁死上官麒,又哪里想到上官麒竟然会狂傲到当众威胁受害人,就算他有心帮衬,也不敢当着谢挽洲的面颠倒黑白啊。
“放放,放肆!”钱申装腔作势了两句,转而只能从受害人身上下手,“你,我问你,你可是心甘情愿跟他的?”他的话虽是没什么语气,但眼里隐含敲打。
那少女也不知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竟一头扑在他的脚下,叩头冲他喊道:“大人要为民女做主啊,民女过几日就要嫁人了,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跟着他,是他,他当街要强抢民女回去做妾室。”
“这……”钱申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了半天,灵光一闪,道,“此案复杂,需得移交大理寺。”
按照惯例,金吾卫只有缉捕之权,但无审理之权,所缉拿的贼徒需交由大理寺审理。但案情明了,可以当场定性的除外。此案强抢民女,受害人,证人皆在,按理是可以直接定性判罪,再交由大理寺审核。
钱申认定谢挽洲这样的富贵公子哥儿定是不知这些律例的,便堂而皇之地提出转交大理寺,只要把烫手山芋扔进大理寺,那就是大理寺该头疼的事情,上官宰相也不可能把麻烦找到他的头上。
谢挽洲勾了一下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按大盛律例,本司内强抢民女之类的案件,如果案情清晰明了,可以当场定性的,则无需交由大理寺,金吾卫可自行断案。”
钱申:“……”
钱申傻眼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二世祖竟然还懂点律例。
其他武侯也纷纷露出惊愕。
钱申眼转子一转,心想这下可就不好糊弄了,既然不好糊弄,那就干脆把烫手山芋抛给谢挽洲,让谢挽洲得罪上官家去。
“那依世子……此人该如何处置?”
谢挽洲纠正:“不是依本世子,而是依大盛律例该如何处置。”
钱申:“……”
好一个“依律办事”,堵的钱申哑口无言,只能“是是是”的点头敷衍。
钱申心想谢挽洲左一口大盛律例,右一口大盛律例,难不成他还能精通大盛律例的刑罚不成。
“敢当街强抢民女者,乃是视王法如无物,如今人证俱在,又乃我亲眼所见,案情确凿无疑,可定性奸徒之名,轻者刖足,徒两年,重者——”谢挽洲不怀好意的目光扫了一眼上官麒的下面,缓缓吐出两个字,“割势,流放三千里。”
上官麒一听,吓地瘫坐在地,双手忙捂住下档,双目震颤地瞪着谢挽洲,色厉内荏地喊道:“谢挽洲你敢!”
“这这这……”钱申彻底慌了。
原来谢挽洲不仅是懂点律例,而是通晓大盛律法,竟将案情定性与刑罚说的丝毫不差,可正是因为丝毫不差他才慌。这也闹的太大了,好歹他是谢挽洲的顶头上司,届时要是上官宰相问起责来,免不了要牵连到他,他忙从翘头案后面走到谢挽洲身边,小声地提示:“这是不是罚的太重了些?”
然而谢挽洲油盐不进,反而哂笑着睨着他,问:“难道是我律例记错了吗?不如钱大人替属下看看?”
钱申心中骇然,顿时明白了眼前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少年,胸中竟然藏着万丈沟壑,他这是在故意针对上官家。难道谢家同上官家不合,所以谢挽洲才会针对上官麒?
于公上,他依律办事,是挑不出半分毛病出来,可就是……
太不近人情了些。
真是神仙打架,殃及池鱼,要是真按谢挽洲说的了办了上官麒,他可怎么向上官宰相交代啊。
可不办上官麒……众目睽睽之下,尤其谢挽洲步步紧逼,他又根本避无可避。
“律,律法没错。”钱申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内心如置在火炉上炙烤,煎熬地竟不知该如何应对了,只能诺诺地点点头。
上官麒见谢挽洲眼里流转的冷意,这才知道谢挽洲不是在开玩笑,难以置信地瞪着他:“谢,谢挽洲,你,你动真格的?”
“不过念在你还未酿成恶果,倒是可以择其轻者而刑。”谢挽洲笑的十分温柔,好像他是一位宽宏大量的好官,末了还转头看向钱申,谦逊地征求他的意见,“钱大人觉得如何?”
轻者,刖足——
钱申的后背早已惊出一身冷汗,他哪里还敢有半点糊弄之心,大长公主的儿子与上官宰相的侄子想比,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前者。
“甚,甚好。”他同情又担忧地看了一眼上官麒,嘴巴翕合了下。
谢挽洲笑着问:“那还在等什么?”
钱申只好硬着头皮下令:“来,来人,行……行刑。”
上官麒“嗖”地一下从地上跳起来,目眦尽裂地指着谢挽洲和他身后正欲上前的武侯们,叫嚣:“谁敢!我看你们谁敢,我可是上官麒,你们要是敢动我,我伯父不会放过你们的!”
谢挽洲冷笑:“是嘛,我看你如此冥顽不灵,不如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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