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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闱将近,长安城里的人忽然多了起来,全国上下的举子纷纷赶来了长安,还有家人相随的,长安各大酒肆客栈爆满,平康坊更是日日笙歌,热闹非凡。
不过这一切都跟沈灼华无关,云昭因为家状一事错过今年春闱,只能再等三年后,不过有了徐霁白门生的身份,云昭三年后的春闱应该是稳妥无虞的。
春闱后的某日,沈灼华饭后闲来消食,踩着月色来到院子的鸡笼旁逗弄小小洲和小小黄。
忽然,沈灼华耳廓一动。
唰唰几声——
月影婆娑,几道神秘的黑色人影从不远处的屋顶上一掠而过,看身手显然还是一群高手。
不知道又是哪里的猫在抓老鼠。
沈灼华起身,拍掉手心里的残屑,转身取下鸡笼上的风灯,慢悠悠地往自己的房间方向踱步。
小院幽静,冷月高悬,沈灼华走在游廊间,偶尔听见几声花丛里的蛐蛐声。
夏天快要到了。
临到房门前,一股血腥气冷不丁钻进鼻腔里,沈灼华提灯站住,星眸警惕地盯着前方不远处的廊柱。
“谁!”
幽暗廊柱后,缓缓走出来一个人。
那人身形修长,如挺拔的修竹,气质涔涔如冷月,容颜隐没在廊下阴影里,声音暗哑:“是我。”
沈灼华蹙了一下眉。
深更半夜的,徐霁白为何会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她的房门外?
“先生找我有事?”她站在原地未动。
徐霁白步履踉跄地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如华的锦袍上,赫然出现几朵血红色的洇染,他右侧的肩上,插着一根弩箭,伤口处还在沁血。
他本就冷白的脸色因为失血,在月光的照映下,白的几乎透明。
沈灼华顿时明白了方才那群人是在追谁。
沈灼华静静地看着徐霁白。
说实话,她一点也不想惹麻烦,尤其还是徐霁白的麻烦。
徐霁白苍白的唇抿了抿,看着她,欲言又止。
游廊尽头,扶桑的房门忽然打开,扶桑从里面走了出来,站在门口一边伸懒腰,一边打着哈欠,想是出来如厕。
沈灼华怕扶桑发现徐霁白闹出大动静来,忙上前拉着徐霁白快步进了屋。
直到扶桑如厕回屋,她才转身对徐霁白说:“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拿药。”
徐霁白颔首。
沈灼华先是打开一个门缝,向外看了一眼。
院子里静悄悄的,远处也是静悄悄的。
她这才伸出一只脚出去,再将柔软纤细的身子一侧,溜了出去,像一尾灵巧的鱼。
怕引人注意,沈灼华并未带上风灯,她沿着游廊快步来到大堂,抹着黑在药柜里翻出止血药,包扎用的绷带,和镊子。
等她回房后,徐霁白端坐在临窗的榻上,她的寝房并无多余的桌椅,只有临窗的罗汉塌,平日里她最喜欢坐在窗边看风景。
屋内一灯如豆,将徐霁白端方雅正的身影投在了窗棂上。
沈灼华皱眉瞄了一眼窗棂上的影子,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藏在她这里啊。
“你怎么能坐在这里?”
徐霁白看了一眼她的床榻。
“只有此处可坐。”
像徐霁白这样的世家公子,一向将规矩刻在骨子里,将男女大防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宁愿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也不愿意沾染她的床榻。
沈灼华干咳了下:“其实床上也可以的,疗伤重要。”
“不必,”徐霁白平静地看过来,“灭灯即可。”
沈灼华眨眨眼:“灭了灯我怎么给你处理伤口?”
徐霁白:“有月光。”
沈灼华回想了下今晚的月色,确实够大够圆够亮。
灭了灯,窗外的月华透过纱窗洒了进来,虽算不上明亮,可也能清清楚楚地照见徐霁白的轮廓。
沈灼华走过去坐下,放下托盘,指了指徐霁白的右肩:“我现在要查看你的伤口。”
“有劳。”徐霁白声音淡淡,淡的像是根本没受伤一般。
“那个……”
沈灼华又干咳了一声:“需要你宽衣。”
她需要观察箭矢入体的深度。
沈灼华此刻倒是庆幸徐霁白灭了烛火的点子,不然四目相对下,看着徐霁白在她面前宽衣解带,她还真难做到心如止水。
徐霁白抬起手,试图去解圆领袍上的扣子,许是动作幅度太大,牵扯到了伤口,血汩汩地往外冒。
“还是我来吧。”
照他这样解下去,还没等脱下,血就流干了。
“有劳。”徐霁白收回手,稍稍挺直了些身子。
沈灼华起身,面对着徐霁白微微佝偻着腰,细长的手指熟练地解开领子上的扣子,先将外袍小心翼翼地褪下,又将中单,寝衣依次剥下,袒露出整上半身。
月光落在徐霁白的背上,他的前身因此笼罩在阴影里,沈灼华不得不倾身凑近看。
伤口在他的右肩上,血淋淋的洞口处,露出一截箭身,箭身乃玄铁所制,又细又长,从箭矢的形制来看,这应该是一把机关精巧的连弩。
只是露出的箭身似乎有些长。
徐霁白身量高大,光是坐在那里便如玉山耸立一般,沈灼华一时难以看清他的后背,只好伸手沿着他的肩膀向后一点点摸。
后背并无伤口,看来箭矢并未穿透身体。
按理说这样的弩箭穿透力极强,沾上肉身必定穿身而过,但徐霁白身上的这只弩箭却嵌在体内,像是弩箭受到一定的阻力,卸去了一定的力道,所以并未穿过身体,只是卡在了肩胛骨内。
耳畔的气息忽然紊乱了几拍。
难道是不小心碰到了徐霁白的伤口?
沈灼华连忙起身站好。
“先生的伤口有些棘手,这根弩箭并未刺穿先生的身体,如果从前面硬拔的话,箭头上倒刺恐怕会将先生身体里的骨肉勾带出来。”
“闭眼。”徐霁白说。
“啊?”沈灼华愣住。
“听话。”徐霁白柔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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