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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院试

小说:

青梧载道

作者:

山黛醒夜

分类:

穿越架空

院试设在江州府省城。

谢青梧站在考棚外时,天还没亮透。初秋的晨风带着凉意,她将考篮挎在臂弯,随着人流缓缓向前挪动。不同于县试、府试,院试由学政大人亲自主持,三年两考,过了这一关,才算真正有了“秀才”功名。

“怀瑾兄!”

周子砚从后面追上来,额头上冒着细汗,“方才在客栈找你不见,还以为你先来了。”

“子砚。”谢青梧微笑,“昨夜睡得可好?”

“哪里睡得好。”周子砚压低声音,“我听人说,这次院试的陈大人,是出了名的古板。你那篇府试文章里提了女子织造,我怕……”

“文章既已写了,便不后悔。”谢青梧平静道,“况且陈大人再古板,总要看文章本身是否言之有物。”

周子砚叹了口气,还想说什么,考棚的门开了。

搜检比前两次更严。衙役将考篮里的每块饼都掰开看,笔杆要对着光检查,连砚台底部都摸了一遍。轮到谢青梧时,那衙役多看了她两眼,府试案首的名头,这几日已在省城传开了。

“进去吧。”

考棚内是一排排低矮的号舍,每间仅容一人。谢青梧找到自己的“辰字十七号”,放下考篮,先打量环境。号板有些潮,她取出准备好的油布铺上,又将笔墨纸砚一一摆开。

晨钟敲响,考题发下。

谢青梧展开卷纸,目光落在第一道四书题上:“子曰:惟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她指尖一顿。

这道题选得刁钻。

若是寻常考生,多半要顺着夫子的话阐发,论述女子为何“难养”。但她不能,不是不愿,而是骨子里那股逆反在翻涌。可若公然反驳,便是离经叛道,别说中秀才,恐怕当场就要被逐出考场。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再睁眼时,目光已恢复清明。不能硬碰硬,便曲笔藏锋。她提笔蘸墨,在草稿纸上写下破题:“夫子言女子难养,非轻女子也,乃叹教化之未周、礼法之待善也。”

将矛头从女子本身,转向了教化与礼法。

正文徐徐展开。她引《诗经》中的贤女,引史书中的才女,最后落笔:“故女子非天生难养,世无善养之法耳。若使女子皆得明理、皆能自立,何难养之有?”

写完这道,手心已沁出薄汗。

第二道是策论,题目更让她心头一震:“论星火燎原”。

这题目看似简单,却暗藏玄机。谢青梧盯着那四个字,忽然想起离府城前,林疏影红着眼睛说的那句话:“谢公子,您就像一点火星子……可我们这些女子,连做柴薪的资格都没有。”

她提起笔。

这一次,她没再掩饰。

“星火之微,可耀暗室;燎原之势,始于寸芒。”开篇定调,接着笔锋一转,“然世人只见燎原之焰,不见初燃之艰。今有微光数点,或困于疾风,或没于暴雨,何以成势?曰:不独燃,薪柴相续也。”

她写市井中识字的妇人教邻居孩童认字,写江南织坊里女工自发互帮,写那些微小如尘、却实实在在发生着的联结。

“故欲星火燎原,非独火星之烈,更在薪柴之众、风势之顺。今有微光已现,当护之、助之、广之,使点点相连,终成……”

最后一个字还没落下,外头突然响起惊呼。

“走水了!”

谢青梧猛地抬头,只见东侧号舍方向冒起浓烟。考棚顿时乱作一团,有考生惊慌失措往外跑,衙役厉声喝止,却压不住恐慌蔓延。

她迅速收好试卷,塞进考篮,正要起身查看,却听见烟里传来孩子的哭声。

——是那个跟着父亲来应试的少年!她记得那孩子不过十二三岁,坐在“寅字三号”。

来不及多想,她撕下内袍一角,从水囊里倒水浸湿,捂住口鼻就朝浓烟处冲去。

“怀瑾!”周子砚在身后喊。

烟雾越来越浓。谢青梧眯着眼,勉强辨认方向。寅字号舍就在前面,火是从隔壁烧起来的,木制的隔板噼啪作响,那孩子蜷在号舍角落,吓得不会动了。

“出来!”她伸手去拉。

孩子浑身发抖,被她硬拽出来时,一根烧断的横梁正砸在刚才的位置。

谢青梧护着孩子往外退,湿布捂在两人脸上。刚退到安全处,救火的水龙队就冲了进来。场面混乱不堪,学政陈大人在外面气得脸色铁青。

火势很快被控制住,只烧了两间号舍。但那孩子受了惊吓,一直哭,他父亲赶过来,对着谢青梧就要跪。

“不必。”她扶住对方,声音被烟熏得有些哑,“快带孩子去看大夫。”

这场意外打断了考试。所有考生被暂时疏散到明伦堂,学政沉着脸去查起火原因。谢青梧坐在廊下,周子砚递过来一杯水。

“你真是……”周子砚摇头,“万一出事怎么办?”

“总不能看着。”她接过水喝了一口,喉咙火辣辣的疼。

半个时辰后,学政回来了,宣布考试继续。但起火的那排号舍不能用了,相关考生被分配到其他空位。谢青梧回到自己号舍时,发现试卷已被妥善收好,连砚台里的墨都没洒。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远处,陈大人正背着手巡视,目光扫过她时,微微停顿了一瞬。

考试在午后结束。

谢青梧交卷时,手还有些抖,不是怕,是那股劲儿松下来后的虚脱。走出考棚,秋阳正好,她眯了眯眼,却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立在柏树下。

顾临渊。

他今日穿了身竹青直裰,比上次见面少了些凌厉,多了几分书卷气。见她出来,他主动走上前。

“谢公子。”顾临渊拱手,“方才火起时,我就在隔壁考区。”

谢青梧回礼:“顾公子也来应试?”

“家父要求,来走个过场。”顾临渊说得随意,目光却落在她袖口的焦痕上,“你冲进去救人时,很多人都看见了。”

这话听不出褒贬。谢青梧只淡淡道:“碰巧离得近。”

顾临渊沉默片刻,忽然转了话题:“林疏影家的案子,有进展了。”

谢青梧抬眼。

“府衙昨日开审,她那位族叔拿出的遗嘱是伪造的。”顾临渊声音压低,“笔迹不对,印章也是私刻的。只是对方咬死不认,说林姑娘一介女流,不懂经营,家产交给她迟早败光。”

“然后?”

“然后林姑娘当堂拿出近三年的账本。”顾临渊眼里闪过一抹奇异的光,“一笔一笔,清清楚楚。还说出三家铺子未来半年的经营打算,连可能遇到的风险和应对之法都列好了,主审的刘推官都听愣了。”

谢青梧唇角微扬。那几日她与林疏影长谈,教的就是这些:女子守业,光哭诉委屈没用,得拿出实打实的能力。

“案子判了?”她问。

“判了。家产归还林疏影,族叔杖三十,罚银五百两。”顾临渊看着她,“刘推官还当堂说了句话,‘女子若皆如林氏,何愁家业不兴?’”

这话从一个五品推官嘴里说出来,分量不轻。

谢青梧点点头:“多谢顾公子告知。”

“不是我告知。”顾临渊忽然道,“是刘推官让我带话给你,他说,你那日在宴会上说的话,他回去想了许久。”

谢青梧一怔。

顾临渊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像在探究什么,最后却只是笑笑:“谢怀瑾,你这个人……很有意思。”

他说完便走了,留下谢青梧站在原处。

周子砚凑过来,小声问:“顾临渊跟你说什么了?他刚才那语气,怪怪的。”

“没什么。”谢青梧收回目光,“只是突然觉得,有些话说了,或许真有人会听进去。”

三日后放榜。

谢青梧没去挤,在客栈等消息。周子砚一早就跑出去了,晌午时分,外头锣鼓声由远及近,一路敲到客栈门口。

“中了!谢公子中了!”

周子砚冲进来,脸涨得通红,“案首!又是案首!小三元!”

客栈里顿时哗然。不少考生围过来道贺,谢青梧一一还礼,神色却平静。只有她自己知道,袖中的手在微微发颤。

连中三元,县、府、院三试皆第一。这在江州府已是多少年未有的事。

然而道贺声里,也夹杂着低语。

“听说他那篇‘星火燎原’,写得颇为激进……”

“学政陈大人竟点了案首?”

“你不知?那日考场起火,他冲进去救了个孩子。陈大人最重德行,许是因此加了分。”

正说着,客栈外又来了人。这次是官差打扮,为首的是个面生的文书。

“哪位是谢怀瑾谢公子?”

谢青梧上前:“在下便是。”

文书递上一封帖子:“学政陈大人明日午时在望江楼设宴,宴请本届前十名学子,请谢公子务必到场。”

帖子是暗纹绢面,字迹工整。谢青梧接过,心头却微微一沉,这宴,恐怕不只是庆贺那么简单。

送走官差,周子砚凑过来看帖子,喜道:“陈大人亲自设宴,这是看重你啊!”

谢青梧却摇头:“子砚,你记不记得陈大人出那道‘惟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的考题?”

周子砚一愣。

“他选这题,必是想看学子如何作答。”谢青梧轻声道,“我虽曲笔写了,但细读之下,仍是离经叛道。他点我为案首,又设宴相请……”

恐怕是要亲自探她的底。

当夜,谢青梧坐在灯下,将那篇“星火燎原”的草稿又看了一遍。字字句句,都是她想说的话——或许太直白了。

她提起笔,想改几个字,最终却放下了。

窗外月色正好,远处隐约有丝竹声飘来,大约是哪个秦楼楚馆在宴客。她忽然想起那日茶棚里,一个女子弹的那曲《折杨柳》。

那个女子说:“公子这双眼睛,看得太透了。”

或许是吧。

但她既已走到这一步,便没有回头路。明日之宴,是试探,也是机会。

她吹熄灯,和衣躺下。黑暗中,手指无意识抚过束胸的布带,这东西已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有时候连她自己都恍惚,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谢青梧。

次日赴宴前,林疏影来了。

她穿着素色衣裙,发间只簪了朵白玉兰,身后跟着个丫鬟,手里捧着个锦盒。

“怀瑾公子。”林疏影郑重一礼,“案子结了,家产已拿回大半。这份恩情,疏影铭记于心。”

谢青梧扶她起来:“林姑娘不必如此。”

林疏影打开锦盒,里面是几张银票和一本账册:“这些银子,是我的一点心意。账册上是我名下三间铺子的干股,公子若看得上,每年可分红利。”

谢青梧推辞不受。

林疏影却坚持:“公子别误会,这不是报恩。”她抬眼,目光清亮,“那日您说,女子若想站稳脚跟,需有钱、有人、有路。钱我能挣,人我在寻,可这条路,我想跟着公子走。”

谢青梧一怔。

“我知道公子志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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