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弱多病”且感冒尚未痊愈的家伙，正在特防部的楼顶吹冷风？
林薇明站在原地，悄悄向孟燃真的方向投去好奇的目光。
反正还得等着迟迟不回信的布兰温，林薇明也有些空闲，于是朝他走了过去。
孟燃真直接坐在地上，空洞的目光穿过天台铁丝网的小孔，投向远处林立的楼房。
他侧身倚靠在铁丝网上，单手托腮，眉间隐隐约约现出“川”字，把他的纠结都写在了里面。
他嘴上向他们说着早有准备，可是彻底接受可能会与温向荣为敌这件事，还是需要时间。
也是，假如突然有人告诉她佘栖是个坏人，把她开发出来是为了报复社会，她也得整理整理思路。
孟燃真在吸了吸鼻子，放空的时间被寒风打断，突然察觉到身边有个人。
他扭过头，吃惊地挺直了背：“你过来怎么不说一声？”
林薇明正用一种观察的目光细细地盯着他，像是要给他全身都看透一样。
蹲在他身前视线与他齐平的林薇明无辜地眨眨眼：“看你有心事，不想打断你思考。”
“说是停止思考还差不多。”孟燃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继续往铁丝网外面看。
他指向了前面：“能看见那边有个很高的楼吗？就是和特防部差不多的哪一栋。”
这一天是阴天，天上的大片云朵也是灰蒙蒙的白，没什么生气，就连空气似乎也染上了这种阴沉的灰。
林薇明的目光越过灰暗的城市，向孟燃真所指的方向望过去，看见了那栋矗立着的建筑，她也很快就定位到了它的位置。
“看见了，是医院住院部。”她说。
孟燃真这会比在办公室里诚实了许多：“偶尔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待在这，除了保洁员很少会有人来。”
林薇明瞧着医院的方位，有些不解：“那……你在想的事和医院有什么关系？”
孟燃真犹豫了一阵：“生科院被查封那年，加上我一共有23名幸存试验体。特防部看在我们都是未成年的份上，是想帮助我们重新回到社会中的。”
林薇明抓住了重点：“但是对零素化患者来说不容易实现吧？”
“对，所以我们先被送进了医院，一直观察到确认病情稳定。”孟燃真神情黯淡，“在医院的第一年就有十来人陆续离世。留下的人越来越少，17岁那年，我送走了最后一位同伴。
“当时他零素化的症状非常严重，害怕自己变成彻头彻尾的怪物，选择了自我了结。”
他张开了自己的手掌：“我明明已经到了医院的楼顶，却没能拉住他。然后他就像每个先走的同伴一样，留给我‘活下去’三个字，仿佛这就是他们此生唯一的心愿一样。
“你说，他们是不是真的信了那套说辞——说我是生科院的‘奇迹’什么的。”
他看了林薇明一眼，转过身背靠在天台的铁丝网上。
“你说得对，根本没有奇迹。如果老师没有替换试验药品，我根本就活不到今天。”
根据林薇明对孟燃真的了解，一次说了这么多往事，他的心情大概是真的很差。
而他现在又不说话了，只是垂头盯着脚边的一颗小石子。
为了看清他的表情，林薇明只能稍稍探过头，竟发现他的眼里有一层水雾。
完了完了。
林薇明想到安慰唐皎皎失败的过往经历，又有点手足无措起来。
最后她僵硬地向孟燃真的脸伸出手，但触到他眼角的一刹那，她感觉到他的睫毛轻轻地扫过指尖，然后那张脸就一下拉远了。
“你这是……要做什么？”孟燃真瞪大了眼。
林薇明把手收了回去：“你别哭。”
“我没哭。”孟燃真立刻为自己辩解。
他别开眼：“咳，谢谢你安慰我的那份心。但是……你可别随便伸手去摸其他人的脸啊。”
“我明白。”林薇明点头。随后又疑惑道：“但我们是朋友，所以我……这也不可以吗？”
“唐皎皎和周组长可能是不会介意的。”孟燃真强行让自己露出微笑，“但我和叶组长是异性哦。”
林薇明恍然大悟：“啊，这就是你们人类的电视剧里拍的……额，‘男女有别’？”
但看电视剧就像是她研究人类相处模式的理论，真正有所收获，还得是实操。
孟燃真绝望地捂脸：“不要什么都往电视剧上想啊——而且你平时都看些什么……算了，你差不多理解了就好。”
“不过。”
不过什么？孟燃真心头一跳，只怕她要语出惊人。
“会有人在知情的情况下对机器人产生……爱慕之情吗？”
林薇明思忖着，完全没留意孟燃真微妙的表情变化。
她站在铁丝网跟前，低头往下看：“说实话，像你们这样知道我是机器人还立刻就接受的人很少。最初我并不懂得隐藏自己的身份，只要有人对我表露一点好意，我就会无条件地给予信任，就像0010那样吧。”
“因为暴露过身份，我还被人推下楼过。”她淡淡地说，“那几个人仅仅是为了好玩。”
孟燃真惊讶：“什么？那你……”
她的表情和语气一样的平静，是她平日最常见的模样，所以他不知道，她究竟是已经不在乎，还是在伪装。
“我没事。虽然那时我的功能都很残缺，但身体素质还是很强的，我扒在别人家的窗户前面，最后被救下来了。那几个混混也进了安管局。
“不过世界上的巧合真的很多，后来我又遇到过其中一人，才知道他们有一次进入污染区闯了祸，最后只剩下了他一个。”林薇明耸肩。
这种又蠢又坏的家伙属实是活该。孟燃真想。
“不过现在的你就不会受这种欺负了。”他说，“随便一出手，这种人就会吓得找不着北。”
“现在？那确实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林薇明说，“不过我知道，反击要适度，不然会被送进安管局的。到时候不仅要麻烦周组长去捞我，还会被叶组长啰嗦一通。”
孟燃真笑了：“不愧是叶组长，啰嗦起来连机器人都会害怕——说到这，午休时间快结束了，可不能回去迟了，不然……你能猜到叶组长会念叨什么。”
“好。”
林薇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起往事，也许是孟燃真曾经提过想了解她的过去，又或者是他已经说了很多自己的故事，只是一种交换。
下楼的时候，他们就再没有提以前的伤心事，林薇明收到了蓝可颜的短信，就连她也没有得到布兰温的回复。
【林薇明：他说他查到了初代的踪迹，不会出事了吧？】
【蓝可颜：他没有跟我提起过……我这边腾不出空，但会联系俞总帮忙。】
【林薇明：我这边也会注意的，毕竟还需要他来特防部一趟。】
“怎么了？”孟燃真看她表情凝重，问道。
“布兰温联系不上了。”林薇明说，“两天前他说他……”
她还没有跟零号小组的人提过超越者初代的事，于是赶紧换了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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