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萱草奇怪地看向王有花:“我说要嫁了么。”
王有花面色一僵。
文凤霞当即费力地挥起拐杖,敲在她胳膊上,斥道:“傻丫头,等娘一走,你若是不嫁人,往后无依无靠,日子可怎么过?”
于萱草撇撇嘴:“我才不嫁,我剃头当尼姑都不嫁他们家。”
文凤霞指着她,气得浑身颤颤巍巍:“你就耍你那个倔脾气,你爹都去世多少年了,你还记着那事儿,我人一死,你还能记一辈子吗?!”
于萱草不吱声,抱着双臂看院儿里的杂草,寻思着等会儿好好剪剪,还能补补房顶。
靠着厨房的那面墙前几日也被雷劈坏了,她得想法子重新补上,不然一下雨,整个老于家都要被水淹了。
文凤霞气得直捶胸口,哭丧着脸道:“孽子,孽子。”
王有花见状,劝道:“你18岁好不容易有个上门说媒的,怎么还不情不愿的。”
于萱草看了看日头,直接道:“行了王婶子,这事儿我不答应,谁说都没用,天儿不早了,你回去吧。”
王有花有心再劝劝她,最终在女子黑黝黝的眼珠注视下,只得灰溜溜出了于家院子。
文凤霞顾自垂泪,凄凄艾艾道:“都怪你爹命太薄,我这做娘的又没用,让你一个姑娘家当顶梁柱。”
文凤霞还记得于萱草小时候长得跟雪团子似的,谁看了不说一声好,后来为了补贴家用,硬是磨得比男人还糙。
于萱草只当没听见,弯腰在院子里割草,心想着怎么挣钱。
大蟒蛇的风波还没过,于萱草一想到原身记忆中的片段,当下怕得拿着镰刀的手都在抖,上山打皮子这事儿还得另说。
古代封建,女子没什么活计可做。
能正经养活自己的除了抄书和卖绣品,做一些针织女工方面的,似乎也没什么了。
萱草愁啊。
她不会针织女红。更不认识这个朝代的字。
家里一共三亩地,靠这地吃饭,还不如等死,再加上于家没有男丁,这地也早就包给村子里种了。
之前去县里帮衙门跑腿,一两个月来一次活计,每次给个几钱银子就顶天了,只能算补贴,不能做正经营生。
屋里传来文凤霞的哭泣声。
于萱草禁不住劝道:“别哭了娘,真答应魏东,你让我爹在天之灵怎么安心。”
文凤霞抽噎道:“娘马上就要死了,你若以后没夫家,再怎么强悍,终究是个女儿家,在这世道可怎么活啊。”
“胡说什么?郎中都没说你要死,你自己瞎猜上了。”
于萱草在院子里忙碌,又拿起木桶去井里打水,打算烧点儿水给文凤霞洗身子。
古代就一点好。
不用交水费。
将昨天剩下的一条鱼照旧清水野菜炖了,加了点儿油和盐就算调味。
文凤霞的药彻底没了。
于萱草和文凤霞旁边,沉思道:“娘,明儿个我去县里看看,县里活计多,总上山去太冒险。”
文凤霞叹了口气,“我那药停了吧,左右喝着也没用。”
“兴许是郎中医术不高,回头有钱了咱去凤阳把脉。”
于萱草虽然心中惨淡,但对生活到底有希望。
她对文凤霞有种天生的亲近,前世她孤儿一个,穿越到此间,头一回感受到亲情,兴许她很早以前就穿过来了,只是被那蟒蛇吓得失了忆,她对文凤霞一点儿都不陌生。
但没到下午,于家小院就来了人。
栅栏外,魏东看着那道劲瘦的身影,直接推门而入。
他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草鞋,双眼通红,喊道:“于萱草。”
于萱草仰头看他,纳罕道:“你喊什么?”
魏东憋着一口气,咬牙道:“爹娘是爹娘,我是我,你就算不嫁我也不能拿这个理由。”
两家的恩怨都过去多少年了,她还记着这些个破烂事儿!
今天日头好,阳光灿烂,她仰头看人有点伤眼睛,遂起身从他手里抢过草鞋,翻了个白眼:“你看我信吗。”
在古代,谈自由恋爱,离谱程度比她穿越了还过分。
于萱草手下快速地编着草鞋,直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在你家做不了主就随意找人下聘,这种婚事,就算没咱两家以前那些恩怨,我也是不会答应的。”
她瞥了眼男人手臂上的鞭痕,淡淡道:“你爹和你娘都是蛮不讲理嫌贫爱富的人,这次王婶子做媒,估计是你背着爹娘自作主张找的。”
原身对魏东一家厌恶至极,文凤霞刚生病正是于家最难的时候,于萱草冒着被狼吃的风险,都没收魏东一分钱,可见是个有骨气的。
魏东被她说的心里闷挺,抿紧唇道:“于萱草,这么多年,你就不能好好看看我么,我是真心喜欢你,可你看看哪个姑娘家像你这样......是,你家里难,可你但凡不那么强势,但凡温和一些,大家都是愿意帮衬......你太强势了,没人会喜欢你!”
于萱草手上动作一顿,蝴蝶翅似的长睫落下一片阴影:“然后呢?”
两人的对话屋内的文凤霞都听见了。
老妪罕见地没出声干预,只躺在炕上,一言不发。
魏东觉得自己说得没错,他双拳紧攥着,像是要发泄出自己的怒气一样,喊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村里的姑娘哪个不是16岁就嫁人生子,你已经是老姑娘了——”
“啪”一巴掌。
脸上火辣辣的。
男人呼吸一滞,捂着脸退后一步,眼角都被扇红了。
于萱草举了举手中的草鞋,双眸平静:“打你这种王八蛋,我都不想脏了我的手,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对我指手画脚?”
于萱草生得一双标志的凤眼,因度日艰难,鹅蛋脸瘦削的紧,此时眸中的鄙夷几乎快溅到魏氏身上,
她上下打量着魏东,嗤笑道:“你们一家子都自私自利到了极点,当年就是为了履行帮你们打一个兔皮的承诺,我爹才上山打猎被狼咬死,我爹是退伍的兵头,因为这次意外本来可以领抚恤金,你爹娘却仗着跟村长有关系,连那十两银子都贪。”
十两银子,普通老百姓家半年的生活费。
加之当时文凤霞病重,这十两是救命的钱。
“后来我家败落,你爹娘贪完十两银子就来退婚。你嘴上说着喜欢我,想娶我,最后不还是觉得我配不上你魏东,觉得我粗俗不讲情理蛮横么?”
“我告诉你,魏东。”
女子扬起下巴,抱着双臂一字一句,干瘦的身形带着股翠竹般的韧劲,声音清冷又有力。
“我爹死后,我活得再难,再苦,再累,都没求过别人一回,我娘的药每月花销如流水,都是我一点点上山卖命卖出来的,这么多年,我挺直腰杆过日子,我顶天立地,问心无愧!”
“至于你,一个没担当的窝囊废,还嫁给你,让我看你一眼都恶心!”
她将手里的筐“砰”一下砸在地上:“滚出去,再来我家就拿镰刀砍死你!”
魏东被她说的神色怔然,见状连忙去拉她的手:“萱草——萱草我错了,我就是太着急了,你别撵我——”
于萱草又指着他骂上一通,才还了小院清净。
良久,她闷声坐回板凳,手下继续编着草鞋,听屋内的文凤霞沉闷道:“不嫁,死也不嫁,咱们有骨气。”
说完这话,老妪面上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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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于萱草将脸洗干净,确定脸上的泥灰都掉了,背着一筐草鞋和一些野菜进县。
今儿个是村里赶大集的日子。
村口的魏二田有牛车,一人十文钱,想去县里的能坐着他牛车去。
于萱草腿脚快,魏二田招呼道:“于家丫头,不坐车啊?”
“不坐,牛车太慢!”
她头也不回地说道,穿着草鞋,跟赤脚走在地面上也没什么区别,只是原身走惯了,于萱草也不觉得疼。
魏二田知道她走得快,当下羡慕地跟自家婆子说:“朝贵要是也这么能干就好了。”
李婆子翻了个白眼:“有钱谁受那罪。”
魏二田还是酸:“十文钱能买挺多东西呢。”
李婆子冷哼一声:“那你倒是问你那好儿子去,他舍得受这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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