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站在燕峻的身前,这个距离下,她一瞬的惊诧怔愣藏也藏不住。
我料想她大抵是在腹诽:小小年纪竟如此心狠手辣。
官堂之上一片寂静,大抵是俱都被我那句话镇住,脸上藏不住事的早就目瞪口呆。
只有城监率先醒转过来,大声道:“都愣着作甚?!还不快去打热水,找个手艺好的仵作来!”
燕峻倒还是镇定,说道:“小姐想要这张腌臜面皮,拿去便是。只是小人有一个不情之请。”
“既然不请,便不必说了,”我冷酷地道,“一张皮而已,还想同我谈条件?”
燕峻自嘲一笑:“是小人痴心妄想了。”
我把令签摔在她的膝前,转身迤迤然坐回凳子上:“行刑罢。”
城监赶忙道:“还不把人拖出去?没得污了小姐的眼睛。”
“不必,”我出声阻止,“就在这打。”
城监犹豫道:“这……血次呼啦的,恐怕不大好看。”
我盯着城监:“不必。”
“是,”城监挥挥手,“打!”
两位衙役高举笞杖,又重重落下,直直招呼在燕峻的腰臀腿处,听着半点没有留手。
燕峻咬牙一声不吭,她身后的六位妹妹俱是暗暗垂泪。
打到第二十三杖,廊下由远及近传来一个声音:“啊呀,我忙了一晚,好容易刚歇下,怎又叫我起来,按说当值的是那家伙,你们叫她去便是了,困死老娘了……”
城监连忙向我陪笑,凑过来低声说:“这个韩仵作不懂规矩,不知道小姐尊驾在此,莫怪莫怪。”
堂外另一个声音响起:“姨姥姥,你可少说两句罢,我瞧着今儿堂上坐了位煞神,可得小心伺候……”
我冷笑道:“可不止她一人不懂规矩罢?”
城监冷汗直冒:“是是是,下官过会儿就严惩。”
“严惩?”我乜了一眼城监,“怎生严惩?拔了舌头么?”
城监想不到我这般狠辣,不自主地揩了几遍汗,手都微微颤抖:“还望小姐看在是初犯,打……打三十杖可否?”
我哼了一声:“我倒是可以不追究,只不过……”
城监见还有回转的余地,忙道:“但凭小姐吩咐。”
“过后再说。”我没再看那城监,低头见地上的燕峻蹙着眉头,双目失神,几乎昏死过去。
行刑衙役口中报数到了“二十八”,堂外两人终于沿廊行至正门,一个外袍腰带都没系,斜背着个竹筐,一看就是刚被从床上揪起来的,另一个身着衙役服饰,报门道:“高大人,韩仵作到了。”
高城监道:“进来。”
另有衙役搬了一桶热水放在燕峻脸侧,热气蒸蒸,燕峻的眼珠动了动。
韩仵作打了个呵欠,目光在我面上一掠而过,望向高城监:“大人有何吩咐啊?”
高城监道:“剥下这犯人的面皮,务必完整好看,可做得到?”
“哦……这倒不难,”韩仵作低头看了一眼,“就是有些造业。”
高城监高声道:“你做是不做?”
“大人别着急啊,”韩仵作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我拿的薪俸只管死人的事,这要是确保面皮鲜活好看,需得生剥,活人的事嘛……”
公堂之上,公然要钱,高城监脸色也不好看了:“韩猫儿,你真当非你不可了?贪财贫嘴,迟早死在这上面!这里用不着你了,给这位小姐磕个头就快滚罢!”
这高城监声色俱厉,但我晓得她明着是骂韩仵作,实则是在保她。
“磕头就不必了,”我道,“既然请韩仵作来,证明你是这里的好手。我问你,若是生剥,剥完之后,她还受得了下面的笞杖么?”
韩仵作侧转身子面向我,答道:“小姐想叫她受得了,便受得了。”
“果真好手艺,”我赞道,“若当真如你所说,活剥面皮之后,人还能活着受完笞杖,银钱我不会亏了你。”
韩仵作闻言笑道:“小姐是爽快人,那我动手啦?”
我颔了颔首,韩仵作刚蹲下,便有一人猛然扑来,以身挡在燕峻上方。
此人正是燕峻那六位妹妹当中的一个,她扑来之后,有人惊呼“泽妹!”。
那泽妹双目赤红地瞪着我,厉声道:“小姐请瞧清楚了,我这副面皮比大姊宽大,可以给小姐垫盘子!”
燕峻似乎想说甚么,但最终也只是猛咳不止,说不出话来。
我淡淡道:“好啊,一个杯垫,一个盘垫,正正好好。”
泽妹没料想我这般残暴,目光一闪——
在姜进射出袖箭之前,燕峻骤然发力,扣住了泽妹的手腕。
燕峻咳出了喉咙中的血污,气若游丝地道:“泽妹,何必呢。”
泽妹泪流不止:“难道、难道我真能眼睁睁看你被人剥了皮不成?”
燕峻忍着伤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犯了错,就该认罚……”
泽妹压根听不进去,只是不住摇头,她眼神坚定,看起来是要跟我殊死一搏了。
燕峻见劝不住,微不可察地说了一句话。
我招招手,姜进悄声复述那句话——“你不能死在这里”。
就是这句话,奇迹般地将适才还发狠要拚命的泽妹劝住了。
看起来,事情比我想象中还要复杂。复杂好啊,就怕水不浑。
泽妹郑重地俯身用额头碰了碰燕峻的手背,站起身来揩干净眼泪:“小姐,我……”
“够了,”我打断她,“好个姊妹情深,我看不惯你的脸,老老实实后面跪着——我只要她!”
韩仵作看了场戏,用火折子烫了烫小刀:“能动手了罢?水都要凉了。”
燕峻绝然闭目。
那六位也手遮泪眼,不忍再看。
孟行早吓得歪在地上,和金阳门两位师妹搂作一团。
高城监也有所不忍,悄悄侧过身去。那些衙役更是紧绷面皮,一个个目不斜视。
只有韩仵作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
我不着痕迹地用余光向我身后瞥去,澹台玉成攥紧双手,紧紧盯着韩仵作手中的小刀。罗堰欲言又止,低下了头。梁甘和姜进的神情都无甚波动。
令我意外的是虞元亭的反应。她以手掩唇,双腮微微鼓动。我侧首一看,手边盘子里的糕点少了一块。
……这个情形,她是怎么吃得下去的?
事后我问过虞元亭此事,她一派天真烂漫地道:“我知道你不会真的这么做的,不是嘛?”
她说得对,我确实不会真让韩仵作剥了燕峻的皮。这倒不是因为我是甚么良善之辈,而是燕峻是我看中的人,我自然不会杀她。
罗堰、梁甘和姜进虽然目下一段时间内会保我性命无虞,但终究是母皇的人,保不齐哪一天就将刀刃对准了我。我需要一个武功高强且真正忠心于我的人,燕峻是我当下的唯一选择,而且收服了她,算得上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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