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家的当日羞愤离府,接连两日未曾露面。府中表面平静,却有一股不安的暗流在涌动。关于那日她按指印的细节,被添油加醋地传遍了犄角旮旯,成了下人们茶余饭后最刺激的谈资。
“听说周妈妈气得脸都紫了,那指印按下去,跟血手印似的!”
“可不是,几十年的老脸,一朝丢尽了!”
“那苏璃姑娘也忒厉害了,连周妈妈都敢硬顶!”
“厉害?等着瞧吧,周妈妈可不是吃亏的主儿……”
苏璃对这一切充耳不闻,只按部就班地处理着手中的账目。她知道,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为压抑。周瑞家的绝不会就此罢休,只是不知她的反击会从何处而来。
就在这诡异的平静中,一则流言如同瘟疫般,悄无声息地从府外蔓延进来,起初只是门房小厮窃窃私语,渐渐竟连厨房采买的婆子都开始眼神闪烁地议论。
流言有两个版本。一个说苏璃仗着二奶奶宠信,在月例发放时苛扣银两,中饱私囊,连周瑞家这样的老管事都被她逼得活不下去。
另一个则更恶毒,影影绰绰地暗示,苏璃如此肆无忌惮地整顿财务、排挤老人,背后恐怕有王熙凤的默许甚至指使,是想趁着管家之便,将公中的银子悄悄挪作私用,填补她放印子钱或私置产业的亏空。
这流言如同淬了毒的蛛丝,看似无形,却黏腻阴险,直指要害。它不仅攻击苏璃,更将矛头隐隐对准了王熙凤。在贾府这样的深宅大院,“贪墨主家财物”和“排挤忠仆”是两桩极重的罪名,足以毁掉任何下人的前程,甚至动摇管家的威信。
平儿最先察觉到风声有异,她心思细腻,人缘又好,很快从几个相熟的下人口中探听到了大概,脸色顿时变了,急忙回禀王熙凤。
王熙凤正看着苏璃新呈上的一份庄子收益简报,闻言,凤眸骤然眯起,手中那页纸被捏得微微发皱。她没有立刻发作,只是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下去,连屋角的冰盆都似乎冷冽了几分。
“查。”她只吐出一个字,声音冷得像冰碴子,“给我查清楚,这脏水是从哪个阴沟里泼出来的!”
平儿领命,正要出去,王熙凤又叫住她,目光转向侍立在一旁、同样听到消息却面色沉静的苏璃:“你也去。”
苏璃心中一凛,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这不再是府内规矩之争,而是涉及主子声誉的泼天大脏。若处理不好,不仅她自己万劫不复,连王熙凤都要受牵连。
“是。”她肃容应下。
调查并未大张旗鼓。苏璃和平儿分头行动。平儿利用她在府内深厚的人脉,从各房丫鬟婆子口中旁敲侧击,追溯流言的源头。苏璃则另辟蹊径,她换了一身不起眼的粗布衣裳,戴上帷帽,悄悄从后角门出了府。
她记得,周瑞家的女婿,便是京城里一家古董铺子的伙计,那铺子似乎与贾府也有些往来。流言既从市井而起,或许能从这些外围关联处找到蛛丝马迹。
她在街上看似随意地逛着,专挑茶肆、货郎聚集处停留,竖起耳朵。果然,在一处专做仆役生意的茶摊上,听到两个像是大户人家采买模样的人在低声交谈。
“……荣国府如今是越发不行了,连个管账的丫头都敢克扣月钱,逼走老人。”
“可不是,听说那丫头凶得很,背后有二奶奶撑腰,想贪墨银子补自己的亏空呢……”
“你从哪儿听来的?”
“嗨,前儿在‘博古斋’听他们伙计闲聊说起的,他们东家好像跟荣国府一个姓周的管事是亲家,消息还能有假?”
博古斋!
苏璃眼中寒光一闪。果然与周瑞家的有关!
她不动声色,离开茶摊,又绕到博古斋附近观察。只见那铺子门面不大,却收拾得齐整,进出的客人看着也都有些身份。
她注意到,一个穿着体面、掌柜模样的人,送一位客人出门时,眼神鬼祟地四下张望,低声对那客人说了几句什么,客人脸上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
苏璃记下那客人的形貌,又在附近打听了一番,得知此人常与几个专在茶楼酒肆编造传播闲话的“篾片”相公来往。
线索渐渐清晰。流言是从博古斋这个点散出去的,经由那些专事传播的“篾片”,在仆役常去的市井之地发酵,再悄然传回府内。
苏璃将自己查到的线索与平儿那边汇合。平儿也查出,府内最初听到流言的几个门房和小厮,前几日都或多或少与周瑞家的或她手下的人有过接触,或是得了些小好处,或是被言语暗示。
人证、物证、动机、传播路径,几乎形成了一条完整的链条。
证据呈到王熙凤面前时,她正对着窗外的一丛竹子出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是她怒极的表现。
“好,很好。”王熙凤缓缓转过身,嘴角甚至噙着一丝笑,那笑容却让人心底发寒,“吃里扒外,散布流言,污蔑主子……周瑞家的,她真是好大的狗胆!”
她顿了顿,目光如电射向苏璃:“你说,此事该如何处置?”
苏璃知道,这是王熙凤在问她的态度,也是在看她能否狠得下心。此事因她而起,也需她来做个了断。
她抬起眼,目光清冽,声音平稳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流言蜚语,伤人无形,更损奶奶清誉。此事证据确凿,周妈妈难辞其咎。若不严惩,日后人人效仿,府规何在?奶奶威严何存?依奴婢之见,当立即拿人,当众审问,依家法处置,以儆效尤!”
她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半分妇人之仁。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周瑞家的既然敢用如此阴毒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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