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槿抬手抹了把脸,指尖沾着酒液,凉得像泪。
她望着天边那抹浓浓的夜色,忽然抓起第二坛酒,又是一掌拍开。
提起酒坛时酒液溅了她满手,她却笑了笑,笑声被风刮得七零八落,混着酒香,散在这将明未明的夜里。
酒液刚要顺着坛口往嘴里淌,手腕忽然被一股力道攥住。
那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稳,像铁钳裹了层软布。
叶槿醉眼朦胧地抬眼,夜色里只看清道玄色身影。
雾弦的衣袍总染着夜露的凉,连带着指尖的温度都比寻常人低些。
他垂着眼,额前碎发遮了大半神情,只露出紧抿的唇线,声音压得极轻:“主子,别喝了。”
“放开。”
她晃了晃脑袋,试图挣开,手腕却被他攥得更牢。
酒意上涌,连带着平日的沉稳都散了,她盯着他手背凸起的青筋,忽然笑出声,声音发飘。
“雾弦,你管我?我是主子……还是你是?”
雾弦喉结滚了滚,松开手时指尖微微发颤。
他没退开,只是弯腰将那坛刚开封的酒往身后挪了挪,动作很轻。
“属下不敢。”
他垂首,语气却带着执拗:“但这酒烈,主子空腹喝,伤胃。”
叶槿望着那空了的酒坛,忽然觉得眼眶发涩。
她抬手按着眼角,指尖沾的酒液混着什么温热的东西往下淌,自己却浑然不觉,只喃喃道:“伤胃算什么……比心寒,差远了。”
雾弦僵在原地,玄色衣袍在夜风里微动。
他看得见她泛红的眼角,看得见她强撑的挺直脊背,却只能站在三步外,连递张帕子都不敢。
那句压在心底的话在喉咙里滚了又滚,最终只化作一句更低的劝:“天快亮了,主子回房歇着吧。属下……守着您。”
叶槿没应声,只是抓起地上的空酒坛,往唇边凑了凑,却只倒出几滴残酒。
雾弦见状,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从她手里抽走酒坛。
“属下送您回去。”
不等她反驳,已微微俯身,用极克制的力道扶着她的胳膊。
指尖只敢碰她衣料的边角,连一丝温度都不敢多沾。
叶槿的身子晃了晃,半边重量都压在了雾弦扶着她的那只胳膊上。
酒气从她呼吸里漫出来,混着她发间淡淡的皂角香,竟让雾弦的心跳漏了半拍。
他连忙稳住身形,指尖攥着她的衣料,不敢松也不敢紧,只像托着件易碎的珍宝,一步步往卧房引。
廊下的夜明珠映着她的脸,泛着层醉酒后的红。
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颤巍巍的,忽然嘟囔了一句:“雾弦,你说……这宫里的人,真的都信我吗?”
雾弦脚步顿了顿。
可这话他答不了。
他是暗卫,只懂执剑护她,不懂朝堂里的人心算计。
沉默片刻,他只低声道:“属下信主子。”
“你信有什么用。”
她嗤笑一声,声音软得像没骨头。
“他们要的是江山安稳,我不过是块挡箭牌……有用时捧着,没用了,就弃了。”
说着,她忽然抬起头,醉眼朦胧地盯着雾弦:“你说,我守这天下,到底图什么?”
雾弦喉结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成了拳。
他想告诉她,她不必图什么,不必硬撑着做所有人的靠山,可话到嘴边,只剩一句笨拙的安慰:“主子图的,是边境百姓能安稳种田,是边城将士能平安归家。这些,属下都看得见。”
叶槿怔怔地看了他几秒,忽然笑了,眼角有湿意滑落,滴在他的手背上,烫得他猛地一颤。
她没再说话,只是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臂弯处,连脚步都慢了许多。
到了卧房门口,雾弦刚要松开手,却被她反手抓住了袖口。
她的指尖温热,带着酒气的软,攥得不算紧,却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别走。”
她声音含糊,带着点委屈的鼻音:“就守在门口……别让别人进来。”
雾弦喉结滚了滚,低头时,恰好看见她眼尾未干的泪痕。
他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轻声应道:“是。”
叶槿松开手,晃悠悠地进了屋,没关房门,只留了道缝。
雾弦便站在那道缝外,玄色身影融进廊下的阴影里。
夜风卷着她房里散出的酒气,廊下的夜明珠渐渐敛了光,天边那抹鱼肚白从淡青渐渐染成浅金,雾弦就这样一直在门外站着。
……
晨霜还沾在廊下的兰草叶尖,陆淮瑾的靴底碾过阶前落英,刚拐过抄手游廊,便见雾弦如石雕般立在叶槿寝屋外。
那玄色劲装沾了夜露,连发梢都凝着细水珠,显然是守了整夜。
“她还未醒?”
陆淮瑾声音压得轻,目光扫过只留了条缝的房门,夜风裹着丝丝酒气混着晨雾漫过来。
雾弦闻言躬身,低声回他:“回殿下,主子昨夜很晚才睡,喝了整整一坛……不让人近身伺候。”
陆淮瑾眉峰骤然蹙起,指节无意识攥紧了袖中密报。
“她为何喝酒?”
他追问,语气里添了几分不易察的急:“是漠北的事?还是……旧伤犯了?”
雾弦头垂得更低,声音发闷:“昨日主子去了天牢一趟,回来后情绪就不大对劲,坐在库房的阶梯上独自喝酒……”
这话落,陆淮瑾指尖猛地一沉。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刚要开口,屋内忽然传来一声轻咳,带着酒后的沙哑。
陆淮瑾指尖的力道松了松,转头对雾弦沉声道:“去小厨房吩咐,备些清淡的粥点和醒酒的小菜,多放些暖胃的姜丝,别太烫。”
雾弦正准备应声退下时,他又补了句:“没我的吩咐,不许任何人靠近这扇门。”
话音落,他抬手轻叩了两下门板,屋内没应声,只隐约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陆淮瑾略一犹豫,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晨雾裹着天光漫进屋内,屋中还残留着未散的酒气,混着安神香的清苦。
软榻上的人睡得并不安稳,月白寝衣被蹭得凌乱,一截皓腕搭在榻沿,指节无意识蜷缩着,额前碎发被冷汗浸出细润的光泽。
许是酒意未散,她眉头微蹙,喉间偶尔溢出细碎的呓语,像被什么魇住般,肩头轻轻颤着。
陆淮瑾放轻脚步走近,目光落在她眼角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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