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队列冗长,为保陛下安全,队伍行进的速度不会很快。
马车里只有姜雪漪和贴身侍女,下一次还要走到行宫才能停下休息,想必也是半夜了。她脖子酸涩,干脆将头上的钗环摘下来了一部分,乌黑柔顺的头发少了华丽的配饰,只剩下几朵绢花,看着反而更显清丽了。
姜雪漪倚在窗沿,素指撩起窗帘静静地往外看,从皇宫脚下一直到京郊,由富及贫的差异格外有层次感。
出城以后,穿过一片繁茂的树林,队伍停到了溪边。
舟车劳顿,每隔一定时辰将士们都要小憩片刻,这会儿停下来修整,姜雪漪也接过水囊里准备喝水,谁知林威从前头匆匆过来,请示道:“奴才给娘娘请安,陛下说让您这会儿就过去呢。”
姜雪漪怔了怔,显然没想到陛下会这会儿唤她。
这回出宫巡游带着政/治目的,随身带了不少将领和大臣,不仅仅是皇家出宫游山玩水的,更是为了让黎民百姓知道陛下的英明和心系天下,通过这一场大胜来为百姓们增添士气和信心。
要是寻常去行宫避暑,那本就是皇家享受之行,陛下唤谁都不打紧。
可如今皇后尚且在前头,陛下这样堂而皇之的让她过去,落在臣子眼里恐怕不妥,皇后也要不高兴的。
她迟疑了瞬:“可是……”
林威躬身笑道:“娘娘去吧,别让陛下等急了。”
姜雪漪只好转头瞧了眼旎春等人,在宫人的侍奉下走下了马车。
陛下传得匆忙,她来不及将首饰都重新带上,好在即便没有那些簪钗,她的仪容也并不算不妥,只是素了些。
走到陛下的御驾旁后,林威尚未开始开口请示,陛下便听出是她来了。他没说话,只从窗户缝里伸出一手,食指沉沉敲了敲木沿:“进来。”
姜雪漪踩着木阶上去,掀开车帘入内,于宽敞的车厢内向陛下行礼:“给陛下请安。”
“陛下怎么这会儿叫臣妾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吗?”
她问的温和而隐晦,陛下神色如常,只抬手将她往身前轻轻拉了拉,示意她过来:“并无要事,不过是闲来无事叫你来陪着,朕心里有数。”
闻言,姜雪漪索性也不再想了,径直往陛下身边坐过去。她稍稍垂眼,看
见陛下手边放着一卷古籍,遂起来看书封,笑道:“倒不知陛下还喜欢看杂诗。”
她略略翻了几页,偏头呀了一声,语气温柔又娇俏:“说是杂诗,更像是话本子,陛下看到哪儿了?”
沈璋寒静静地看着她,抬手摸上她白皙动人的侧脸,懒笑:“路途遥远,朕还得殚精竭虑、事无巨细地让人不停送奏章过来不成?”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很亮,侧脸看过来的时候神情格外灵动,尤其今日未戴钗环,乌黑柔顺的头发格外惹眼,让他很想摸一摸。
沈璋寒不会委屈自己,说话的时候抬手便抚上了她的发髻,顺滑如锻的手感实在很好:“用的什么发油?将你头发养的这样亮。”
姜雪漪弯眸浅笑:“宫中最好的发油也就是桂花油了,只是臣妾喜欢用兌了玫瑰花瓣的水洗,有时还会放些何首,可见陛下觉得效果不错。”
“但宫中嫔妃都会养头发,陛下怎么偏偏问臣妾的?”
沈璋寒垂眸看着她,温声道:“头发是女子的第二张脸,身份尊贵的女子都会精心养护。但为了容色,嫔妃们往往珠翠满头,盛装打扮,美虽美矣,却看不到头发本身的美丽了。”
“少有人如潋潋一般,身居高位却仍然清丽动人,不为俗物折身的。”
这般说着,沈璋寒干脆将她发髻里固发的珠簪抽去,绢花也顺便摘了下来,任由她长发如瀑,散落肩头。
真正的美人无需首饰华服点缀,即便不施粉黛,不着罗裙,也一样能够美丽得令人挪不开眼。
他将手指放入姜雪漪的发间,把玩她的头发,顺滑如绸缎的手感从指缝缓缓溜过,像温柔的水在流淌,沈璋寒将她抱在怀里,一下又一下的通发,恍惚间有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魔力。
姜雪漪窝在怀里小声反抗:“臣妾仪容有失,等会儿出去了恐怕要遭朝野非议,说陛下太过纵容臣妾了。”
沈璋寒并不在意,反而轻笑道:“朕为你挽发便是。”
“陛下九五之尊,还会给女子梳头发?”姜雪漪有些好奇,“梳头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学会的,不知陛下给哪位姐妹梳过头?竟练了一手功底。”
她眸光潋滟,从怀中仰望陛下:“难道是丹妃吗?”
沈璋寒淡淡道:“是朕的生母。”
侍奉陛下四年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从陛下口中听到生母二字实在是太稀罕了。
她没敢说话连呼吸都不易察觉的放轻了生怕触犯到陛下不愿提及的逆鳞。
谁知陛下只是十分冷淡的说:“朕的生母当时并不得宠宫中嫔妃数目甚巨每人伺候的宫人都不足数。那些奴才拜高踩低各自寻得宠的嫔妃侍奉人手不足
“并不很难。”
姜雪漪轻声夸奖语气带着抚慰的意思:”陛下聪慧区区挽发自然不难。”
沈璋寒抚摸她头发的动作停了下来意味不明的扯唇笑了笑:“不难吗?”
“潋潋方才还说不易。”
姜雪漪搂住他的脖子并不害怕他这样的语气:“对潋潋而言是难可陛下如此聪明自然有心就能做好呀。”
沈璋寒淡笑不语。
他记得给母亲挽发的那个时候他才刚刚八岁。
蓬莱岛上本就来往不便侍奉的宫人跑了多半愿意留下的只有两个胆小不爱惹事的宫女但区区两个小宫女如何周全的了一个嫔妃和皇子?仅是为了照顾他们的衣食起居就已经很是吃力更别提分出时间和精力来挽发梳妆了。
沈璋寒知道母亲郁郁寡欢也知道她不爱说话所以他从小就很懂事没事就缠着宫女学习该怎么挽发想让她漂漂亮亮的让她开心。
他聪明也从小爱钻研女子的发髻翻来翻去就是那么回事小小的一双手手忙脚乱的捯饬了半个月他终于给母亲完美的梳好了一次头。
那个时候的母亲也只是淡淡一笑说他聪明乖巧是个好孩子而已。
沈璋寒隐约记得他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来寻如何让母亲开心的办法可母亲没有一日有真心的笑脸。
除了大巡游暴乱那日她牵上那个男人的手的瞬间原来那才是母亲发自真心笑容的模样。
被母亲抛弃后沈璋寒怨过恨过想念过他一直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丢下他为什么如此狠心。
但时过境迁如今他已经成年坐拥天下有了自己的皇子皇女。偶尔午夜梦回他似乎也能明白当初母亲的所作所为是为何。
对她而言这座光鲜亮丽的后宫不
过是困住她的囚笼。
她只是一个因为美色被强纳入宫的普通人,纵然父皇曾经无比的痴迷于她,宠爱于她,可母亲依旧厌恶着父皇,在内心深处,也厌恶着被迫出生的自己。
是父皇的一厢情愿,让她失去了爱人,失去了自由,失去了一切。
可就算沈璋寒什么都明白,他还是忍不住会恨。
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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