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一九五年,夏。
一场史无前例的蝗灾,如同黑色的死亡之潮席卷了整个兖州。
那遮天蔽日的虫群在肆虐了整整两天之后,终于向着不可知的远方迁徙而去。它们留下的是一个被啃食得只剩下枯黄色根茎的死寂世界。
濮阳城外,曾经承载了无数士兵希望的万顷良田,此刻变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伤疤。空气中不再有泥土与庄稼的芬芳,只剩下一种混杂着腐烂与绝望的腥臭。
季桓独自一人走在这片死亡的田野上。
脚下的土地,干硬,龟裂。他俯下身捻起一撮泥土,轻轻一撮,便化作了毫无生机的尘埃。他第一次感到了如此深刻的无力。
他所有的计策,所有的谋划,他那套引以为傲的、足以改变一个政权根基的制度,在绝对的自然伟力面前都被碾压得粉碎。
他建立的那个脆弱的“安梦”,碎了。
绝望如同瘟疫,比蝗灾蔓延得更快。
军营里,死一般的沉寂取代了往日的喧嚣。士兵们三三两两地瘫坐在营帐前,眼神麻木,曾经因为分到土地而燃烧的火焰已经彻底熄灭。他们用命换来的希望被虫子在一天之内吃得干干净净。
哗变与骚乱开始在暗中滋生。为了争抢日益减少的口粮,小规模的械斗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吕布用最血腥的手段亲手砍下了数十个闹事者的头颅,才勉强将秩序维持在崩溃的边缘。
但这,终究是饮鸩止渴。
粮仓的储备在数万张嗷嗷待哺的嘴面前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见底。所有人都知道,末日不远了。
而就在濮阳陷入绝境的同时,一支插着曹军旗号的斥候快马,正带着兖州大乱的最新情报,向着许都的方向日夜兼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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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府内气氛凝重。
盛夏的暑气,似乎被堂内诸人严肃的表情都逼退了几分。
曹操坐于主位,脸色阴沉。就在半个时辰前,他刚刚接到了来自兖州边境的八百里加急军情。
“诸位都看看吧。”他将那份军报,递给了身侧的荀彧,“蝗灾。一场足以将整个兖州都啃食干净的大蝗灾。”
军报在堂内几位核心谋士手中轮流传阅,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震惊之色。
“天意,当真难测。”荀彧将军报放回案几,语气沉重地说道,“数月以来,我等一直在为吕布之事忧心。那季桓以‘军功授田’之法,将吕布军与兖州土地捆绑,使得其军心之稳固远超以往。我等本已在商议,是否要集结重兵,赶在其秋收之前,不惜代价强攻濮阳。未曾想……”
“是啊。”曹操冷笑一声,眼中却闪动着兴奋的光芒,“我们在这里绞尽脑汁,上天却抢先一步,一把火直接将他的巢穴烧了个干干净净。”
他环视众人,声音陡然拔高:“一头饱足的、守着巢穴的猛虎是一回事。一头巢穴被毁、饥肠辘辘到即将发疯的猛虎,又是另一回事!诸君,吕布之患已然变了性质。如今,正是我等一劳永逸,解决此獠的最佳时机!”
堂下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主公,当立刻发兵!趁其大乱一举攻克濮阳,生擒吕布!”一位性急的武将出列请战。
“不然。”
一个略带慵懒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议论。
郭嘉缓缓地从座位上起身,他那双总是带着一丝醉意的眼睛此刻却清明得可怕。
“主公如今,西有张绣、南有袁术,皆是肘腋之患。此时发兵,乃是下策。”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目光在兖州那片土地上扫过,眼神中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如今的吕布军,是一头饿疯了被困在危巢里的猛虎。我们若是直接发兵去打,它固然会死,但临死反扑,也必会咬下我们一块血肉。为了已被蝗灾毁掉的兖州废土,不值。”
“那依奉孝之见?”曹操饶有兴致地问道。
“上策,是为这头饿疯了的猛虎打开笼门。”
他的手指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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