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将明,小鸾就醒了,这一夜,她一次也没有起夜过,睡得十分香甜。
这是半个月来头一遭,故而今天,她虽是起的早,可精神却是一丝也不差。
又等了会儿,听见外头极轻的木屐子踩在青石砖上的声音,才试探着唤道:“夏妈妈。”
果然,不过稍许时候,便见夏氏撩了帘子进来,“姑娘起的真早,怎么不多睡会儿?今日不是不上学吗?”
小鸾抱着被子坐起来,夏妈妈忙把那搭在外头屏风架子上的,起夜穿的一件貂颏子满襟暖袄披在小鸾身上,“外头凉呢,姑娘小心惊了风。”
小鸾笑道:“哪里就这么弱了。”却并不拒绝夏氏的好意,把那暖袄自己又向上扯了扯,握紧了。
夏氏又探了探小鸾额头,虽有些热,可小鸾刚从暖被窝子里起来,也是正常的。
心下这才放心,喜道:“我去给姑娘取衣服来 ,今日是中秋,万不能轻忽了。”
原来今年陛下忽然下旨,因前朝后头慌乱,早已许多年不曾有过庆典,如今天下日渐太平,便欲效仿晏朝,重新在今年开始,又庆中秋。
小鸾一愣,方又笑了,已是中秋了吗。
前日里日日盼着,总觉太远,怎么如今到了跟前儿,却忘了呢?
又见夏氏已经去了外间翻箱子,心中暗叹一声,有些苦笑的想:“今日夏妈妈必然是不会放过自己了。”
果然,待更衣时,夏氏抱了一堆的华服锦裳出来。
小鸾披着暖袄侧坐在妆镜前,看夏氏好容易挑件出一套合意的衣裳来,抱去外头熏笼上暖着,顺口嘱咐道:“妈妈,不要熏香!”
只是话刚出口,又想起那人是极爱木樨清澈的,今日之事又多亏了他劳心,少不得要奉承他一会。
所以又补充了一句:“撒点子木樨清露便罢”
外头夏氏的笑音儿立刻就传来,“必不会忘的的,姑娘放心!”
小鸾这才想起,原来昨日已经嘱咐过夏氏了。暗暗摇头,果然是自己睡昏了头了。
转向妆台,一笑,立刻便看到,镜中那个端庄的长发女孩儿也笑了,心中笑意不由一敛。
平日里她从不在乎自己的外表,也不爱镜前理妆,今日猛的一看,自己也不由心惊。
镜中这个女孩儿,芙蓉面,柳如眉。春回笑脸花含媚,黛蹙娥眉柳带愁。真是宜喜宜嗔,好一位天仙子。
只是对小鸾而言,这副样子,实在陌生,她心底里,自己还是前世那个男子模样,只是今日偶然一瞥,真真是碎了自己的自欺欺人!
当下里,不由面露愁容,秀眉微蹙,可这妆镜是极好的水银镜中,小鸾方一显露愁色,镜中女孩儿也是一样形容,看得小鸾连愁也不愿,只是无奈一声长叹了。
夏氏暖了衣裳,见小鸾只侧坐在妆台前,乌鸦鸦一把青丝长长垂着,一张玉生生小脸似喜似愁。
眼见着夏氏来了,便掩了情绪,笑语道:“妈妈来了。”笼着那袄子站起身,迎上来。
夏氏忙与她去屏风后头换衣。果然换了一身女装出来。
小鸾心里虽不是那么高兴,可今日乃中秋佳节,若是无错,晚间必是要进宫领宴的,哪里还能做家常打扮?
又想今日镜中看见的那个美人儿,百般的男儿气概尽消失了,一时间倒是乖乖巧巧坐在镜前,任由夏氏装扮。
夏氏开了妆奁,将一个宣窑磁盒揭开,里面盛着一排十根玉簪花棒,拈了一根,摊在小鸾手上。
夏氏劝导:“好歹今日是个节日,姑娘也用些脂粉,也看个新鲜!”
小鸾素日不用这些脂粉,一来她心里不把自己当个姑娘,二来她觉得,用这些东西,脸上腻腻的,难受。
况且她年纪还小,天生一张晶莹白皙的好肤色,哪里还要修饰。
因笑道:“这个妆奁子不知在我镜台上多久了,里头的东西我却从没见过,今日倒是第一次看,也是涨了见识。”
夏氏一听,便嗔道:“也是姑娘不爱这些,这妆奁里的东西,每月都要换的,哪里能让姑娘用不鲜艳的?”
又见小鸾只顾盯着那玉簪花棒瞧新鲜,叹道:“这不是铅粉。这是紫茉莉花种,研碎了,兑上香料制的。”难为陆家的好心思。这样纤巧的手艺,偏遇上她家这么一位小姐,也算是宝珠蒙尘。
小鸾不知所以,她前世是男子,哪里晓得什么好粉坏粉?
只胡乱嗯了一声,夏氏旁的时候好糊弄,偏对这事儿极为敏感,哪里不知道小鸾这只是应付她。
故主动解释道:“好粉,讲究轻白红香,四样俱美,你用里头,那一个水晶瓶子里的木樨香露匀开。”
小鸾试着照夏氏所说的去做,果然,很快便化成一滩碧水,摊在面上,也容易匀净,且能润泽肌肤,不似别的粉青重涩滞。
又见夏氏从下一层小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白玉盒子,里面盛着一盒,如玫瑰膏子一般。
道:“这是上好的胭脂,拧出汁子来,淘澄净了渣滓,配了花露蒸叠成的。”
便只用细簪子挑一点儿抹在手心里,用一点水化开,抹在小鸾手心里,与她打颊腮了。果见鲜艳异常,且又甜香满颊。
这是小鸾初次理妆,不过是图个新鲜,这般修饰已经是到她的极限了。
夏氏又问要梳个什么髻,小鸾早就很不耐烦,当下便随口道:“双环髻。”
到也算中规中矩,夏氏便依言,给小鸾梳了个双环髻,又捡了两只珠花与她簪于发间。
一时妥帖,夏氏方放了小鸾出门去。
中秋节,自然与往常很不同,按例,今日无论臣工圣人,都是不谈政事,只论风月的。
其实,前些时日,京中庆贺中秋的气氛便已经吵闹起来。
节前两日,市坊中诸酒茶铺子,便尽皆推出新酒,再有食肆百货,整日夜炮制新鲜果子、熟食,更是香气冲天。
又有郎官领头,带着坊中商户百姓热闹,家家门前重新结络门面,又竖起彩楼花头,立起画杆锦旆,好不热闹。
寻常时候,那些管理市坊的郎官小吏们,哪里敢这样张扬,可若遇上了这样太平时候的节礼,便是变着法儿的玩乐,圣人也不能说的。
再有外头进京的船只,运货的,运人的,满满当当,把各个码头渡口,堵的严严实实,哪日不是号子呼哨,直到夜间才罢,清晨重又响起。
便是天京城有四门四河,联通外地,近来,河道也堵塞甚重 。
说来好笑,就是晴娘的海晏司,竟也接手了两件渡头的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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