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刚被神谕选出、担任圣子一职的倍尔,在他一潭死水、毫无波澜的无趣人生中,忽然罕见地对某个目标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倍尔的指腹轻扫过黄铜钥匙表面那些凹凸不平的纹路,他的唇边逸出仅有自己能听见的叹息。
“本想真的帮你逃出去的。”
虽说神谕宣布他担任圣子还不到一年,但圣殿的任何变化都会被森林里那些洞若观火的魔女们掌握。第一次见到居然不认识他身份的魔女,倍尔感到很新鲜。
哪怕这个魔女谎言连篇,靠伪装博得同情,但倍尔依旧觉得她垂头抹泪的狡黠样子很可爱。
他有些喜欢。
清澈的蓝眼睛投出去的焦点落在空空的牢房上,原本空灵清亮的溪水忽然下沉翻涌,雾气逐渐弥漫开,遮挡住了深邃而暗潮汹涌的深色海面。
倍尔的手指压紧了那枚黄铜钥匙。
但现在,就没有那样可爱了。
除非她愿意再回来……可是,下次她再出现会是什么时候?
看来,他需要亲自动手逼出那个魔女。
*
任务完成得很出色,蔚德很高兴。大魔女克莱因也很高兴。
她敲了敲蔚德专门用来晒太阳睡午觉的藤蔓睡椅,又给蔚德发布了一个任务。
蔚德瞪大眼睛把眼罩拿下来:“不是吧!什么情况?”
“魔女集会高层觉得你做得不错,让你再去一趟圣殿。”克莱因说。
“薅羊毛也不是这么薅的吧!再说了你不就是魔女集会高层吗。实话实说,你是不是想假公济私报复上次拍卖会上那个抢你心仪卷轴的圣殿老头?”
克莱因:“哈哈怎么可能……小孩子问那么多干什么你就说去不去吧!”
“我去我去就是了!”
眼见克莱因掏出她的木头杖要敲自己,蔚德灵活地从嫩绿的藤蔓睡椅上跳开。失去主人的藤蔓像是从沉睡中惊醒,用细枝条揉了揉自己不存在的眼睛,翻身继续睡了。
都是不会魔法,藤蔓睡椅就能睡午觉,她却睡不了,真是没天理啊!
蔚德闷闷不乐地打开羊皮纸一看。
瞬间睁大眼睛。
“哦,是我弄错了。原来抢你卷轴的圣殿老头就是他们新选出来的圣子。”
克莱因按住抽动的额角。“不是。”
“那圣子是抢了哪个大魔女的卷轴?”
“和卷轴没关系!”克莱因忍无可忍。“这次圣殿新任的圣子有些特殊,大魔女们需要获得更多他的情报,以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任何情况。”
克莱因从她的口袋里拿出一粒非常普通的小石子,塞到蔚德手里。
“收好这个,潜入圣子居所放在隐蔽的地方。这种记录石的魔力波动极其微小,不容易被察觉。只要保证它能被放在圣子附近就可以。”
蔚德郑重地点头收好,忽然想起来地牢里见过的长得很好看的小圣徒,眼神发亮地询问:“那我可以顺路打晕一个圣徒带回来吗?”
克莱因:“?”
克莱因:“不可以。不要什么垃圾都往家里捡!”
*
倍尔其实是个比较记仇的人。
自从上次被人在地牢里放了鸽子后,他就牢牢记住了那个魔女。路过的圣徒都能看出圣子在被某件事所困扰。但因为倍尔的气质温润如春,哪怕嘴边噙着的微笑淡去许多,大家也自然而然地觉得他变得忧郁消沉,而不是在生闷气。
他们也绝对想不到,从来完美温和、平等视物的圣子会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魔女如此在意。
圣殿地牢里,两位长老面面相觑。倍尔气定神闲地站在一边。
莱茜是圣殿五位长老里脾气最好的那个,成天都挂着乐呵呵的笑容。然而现在的他实在是笑不出来。
莱茜用有些斑驳的手掌捂住嘴,喉咙里发出一声呻吟,沉浸在震惊的情绪里久久缓不过神来。“光明带走我吧!圣座,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被称作圣座的倍尔面露自责:“是我的疏忽才让她成功逃跑的。这个魔女的力量十分强大,你们一定不要轻易靠近她,太危险了。”
长老们:“……?”
太坏了,都说大魔女才棘手,现在普通魔女的战斗力都这么强了吗?
“可是这个地牢……不是会让魔女的力量全部失效才对吗?”另一位长老南希难以置信地说。
“是的。或许这个魔女身上带了什么值得我们警惕的东西,才能如此嚣张地破坏地牢逃出去。”倍尔垂下眼眸。“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两位长老对视一眼,点头。“当然,圣座。愿光明常伴您左右。”
倍尔离开了地牢。
地牢的环境会让人有种不自觉的压抑。或许是因为它硬质的泥土地面,又或许是因为狭小的铁窗只能透过少得可怜的光线。
不过倍尔觉得,即便把这里的墙壁和地面全换成圣殿大厅所用的高级的象牙白大理石花纹地板,又或者点上更多的煤油灯将地板照得能显出人影,哪怕到处装上纯洁无垢的圣殿小神像,都无法消除整座建筑透露出的压抑气息。
他走上地面,来到三层楼高的圣殿大厅。高旷的屋顶让踏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意识到自己的渺小,而光线穿过穹顶镂空壁画所投射下的图案又让人心生敬畏。
圣殿的设计有意引导进入者在短时间内将神明、乃至整个圣殿都摆到崇高无上的位置,让人发自内心地认为神明与光明皆会保佑自己。
倍尔路过圣殿大厅,鞋底踩过投射在地的壁画的动作称得上漠视神明。但人们从不质疑。
圣徒坚信,圣子的一举一动都有其深意。毕竟圣子是由神明选出,那就代表神明的旨意。
倍尔是唯一不相信的人。
因为他至始至终都不信奉任何神明。神明的选择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不过现在,他有了新的目标。
倍尔刚回到自己的居所,就看见那个目标鬼鬼祟祟地徘徊在他的卧室门口。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真是求之不得。
这下可以算算地牢里放鸽子的账了。
蔚德捏着记录石在圣子卧室转了一圈,找了个天选花盆丢进去,拍拍手抬脚准备走。忽然发现房间里不知何时多了个人。
之前被她骗过的小圣徒就坐在纱帘垂落的床上,睁着湿润的双眼望过来。
蔚德喜出望外,第一反应是准备上手敲晕小圣徒带走。
刚走两步就注意到不太对劲,警觉地停下脚步。
金发白袍的小圣徒含笑看她,“怎么不过来?”
蔚德犹豫了一秒,小心地开口。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问,“难道圣子老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
倍尔:“……”
他的表情差点裂开。
嘴角的笑容僵硬了片刻,倍尔微微偏过头去放轻声音。“不是的。”
“我在这里是其他原因……”
他的声音微弱,眼神像是盯着房间里的一角放空。蔚德下意识再上前几步好听清他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原因?”
“我在等人。”倍尔侧头轻声说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显而易见的哀伤。好像有什么隐情挂在嘴边就要吐露。
或许是倍尔苦闷忧郁的模样让蔚德心生怜悯,又或许是他欲言又止的话头让蔚德实在是好奇不已,蔚德不知不觉放松了警惕,走到离他仅有两步的距离。
倍尔闪电般地抓住她的手腕,仰头对她笑起来。
“是啊,我在等人。”金发青年微笑着继续说,“我在等那个说要告诉我财宝在哪里的牧羊女回来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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