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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冷面

小说:

幻罪

作者:

玄羽芥

分类:

现代言情

卡尔在6.55准时醒来,因为7点会有他不太想听见的闹铃声,顺手取消了闹铃之后,他发现十五早已睁开双眼,正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卡尔摸了摸他的脸颊,印上一个吻。

用完早餐,两人面对面坐在花园里的小圆桌边,咖啡氤氲着醇香,混合着品种纷繁的花朵的芬芳。卡尔的花园是一个巨大的温室,几乎透明的玻璃罩几乎让人感觉不到它隔绝着外面的寒冷,园内斑斓依旧。鲜艳的玫瑰沐浴着刚刚喷洒过的纯净水,丝绒的花瓣质感比少女红色的裙面还要优雅。池边睡莲半开,香槟色,粉色,紫色,与沉静如镜面的池水凝结成一幅画。亭子的边上,大段大段的紫白色瀑布倾泻而下,又像无数小小的铃铛,随着微风轻轻飘荡。

卡尔把手贴在十五白皙的面庞上,十五也没躲开,反而把自己的右手也搭在卡尔的手上,极缓地用手指轻轻敲着他的手背。

“怎么才能留住你呢?”卡尔暗橙色的眼睛紧紧追着那双黑色的瞳孔。

他精致的面容在初晨的阳光下泛着浅金色的光芒,他平和的微笑在无声地掠夺自己周围的空气,现在只觉得大脑几乎缺氧。

“其实你需要的不是我,”他的目光落在了旁边盛放的玫瑰花从上,“盛开的鲜花总是受人喜爱的。”

“不是的,你不是的。”

“那是因为我正处在这个时期,你感觉不到。你想想,比如20年之后,38岁的我。皮肤灰暗粗糙,眼神暗淡无光,嘴唇不再鲜红,声音不复清亮,当第一缕蜿蜒的皱纹爬上脸颊,当第一根干枯的白发突兀出现——如果我能活到那时候的话,说不定也不注意管理身材,脂肪堆积。而此时依然有这么一群人,他们像朝阳一样,清澈见底的眼睛,白润如玉的肌肤,嗓音像你花园里的画眉鸟一样。而且,他们还留存着不羁的魂灵,水晶的心脏,对你的行为嗤之以鼻,却又不得不被压倒在你的淫威之下,在你华贵的金丝笼子里日日啼血鸣泣。那时候,我与他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面目可憎,庸俗市侩,举手投足都泛着油光,一个奸诈的笑带起三层褶,陈词滥调把你的耳朵磨出了茧。就像你的花园里从来没有一朵花有枯黄卷曲的边缘一样,当我失去所谓青春年华的时候,我就在你心里消失了。所以要说留住我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现在,杀了我吧,这样我或许在你心里永远有一席之地了。”他声音动听,娓娓道来,使卡尔面如土色,沉默良久。

卡尔的大拇指摩挲着他的脸庞,似笑非笑,“我承认,如果是别人,你这样说,我无法反驳,但如果是你,不会是这样。你的每一个时期,都会如天赐般的优雅精致,散发着属于那个年龄的最好的气质。”

“那是你幻想中的我,不是真正的我。”

“或者说,即使你最终年华老去,青春消逝,我对你的爱意也绝对不会淡去。无人能与你比肩,你与那些单纯的朱颜青丝是不同的。我的紫姬,你的身上承载了我最重要的情感,我的欲念、我的理想、我的幻梦,我的世界里倘若没有你,我也将不再完整。”卡尔的身体略向前倾,“我真希望,我离开人世间的时候,可以带着你一起前往天堂。”

十五哂笑:“先不说我,你恐怕就上不了天堂吧。”

卡尔一挑眉:“想来上帝之所以能存在,也是因为‘我们’允许了他的存在,甚至有意放大了他的存在,他才得以受到了‘那些人’的虔诚信仰吧。他为什么要拒绝我呢?”

足够蛮横,但竟然也说得过去。

十五摇头轻笑,只好说:“那我也不会在的。你知道吗,曼珠沙华是佛教里开在地狱里的花,开在黄泉路上,三途河边,是花叶永不相见无义草,观望着人们一遍遍地在在尘世间遍体鳞伤悲痛叹息然后忘却一切重新轮回,又或者堕入河中永远成为哀怨的水鬼。”他把头偏了一点角度,看到了一排开满了曼珠沙华的路,像浸透了鲜血的地毯,又像撕心裂肺的烈焰。“真难为你了,如果不是你特意要种植的话,它们一般都会开在阴暗幽邃的地方,比如基础层荒郊野岭的坟墓堆旁边,大家都讨厌看见,没有香气还有毒,颜色在坟茔边显得格外瘆人,一看见就容易想到斑驳的血迹腐烂的躯体压抑的死亡之路。”

“你信仰佛教?”卡尔岔开话题。

“并不,你也说了,都是你们大发慈悲给大家提供的精神支柱,我了解一下也未为不可吧?再者,真要说起来,现今这些所谓的精神寄托,可早就和最初的模样相差甚远了不是吗?”十五收回目光,平淡地看了卡尔一眼。“几百年过去了,谁又会在意黄泉路上开的是不是这种花?好像真的有人能去到那里似的。说到底也不过是从最初一些人编纂的故事经过层层演变交流传递之后,逐渐面目全非,变成一个新的故事的历程,总之有人愿意去相信即可。我倒是听过有这样的传言,人渡三途河之前,由最初交欢之人牵引,我要是信这个,恐怕得一头扎进三途河里。”

卡尔闻言也皱起了眉:“人都已经解决了,都忘了吧,我来牵着你走。”他看着眼前面色发白的少年,好像陷入了刚才的话带来的仿佛梦魇般的困境中,想到了什么,以为他是又回忆起了不愿再想起的往事,便轻轻点了点他的脸蛋,他的眼眸突然恢复了光亮,随后自嘲般地撇撇嘴。

“或者,曼珠沙华出现在天堂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十五浅淡的笑意间颇有不屑的意味,卡尔倒也司空见惯不太放在心上。

卡尔的内心很清楚,对于自己现在的心,他还算看得明白,无论眼前的这个人外形会改变几成,岁月如何攻击他花瓣似的柔嫩,时光怎样夺取他星辰般的明亮,风霜雨雪侵蚀,人情练达磨损,十五的在他心里的位置、分量,都一成不变,他敢这样说。这要是换做其他任何人,他都不敢这样承认,他知道自己,或者说不少人的天性,耽溺于美色,层出不穷的新鲜血液永不退场,永远叫人点头称赞,人不会莫名地拒绝美。但如果美上加美了,正常的美就稍显逊色了。

那就是十五这样的存在。

卡尔不会忘记,他精致的面孔有致的身材,像个易碎的瓷娃娃,在白日天光里,在璀璨灯球下,只要他在眼前,便是风华绝代,他人都黯然失色。他说不上来到底具体的缘由,也许是天然的气质,是莫名的气场,是扇着翅膀的精灵在空中撒下了亮晶晶。

卡尔也不会忘记,他一步一步走进迷雾的深处,揭开令人艳羡的表皮,打开紧闭严封的躯壳,水晶怎么能和钻石相提并论呢?

他并不怀疑自己的情感,所以,他只是在意,眼前的这个人,他的想法。

他急切地想要问出来,虽然答案早已知晓,但他还是想问,他渴望不一样的回答。

“我从未动摇过对你的坚定。只是,你呢?在衰老的路上,我走在你的前面,在你凝视我负罪累累老态龙钟的灵魂的时候,你会不会有,哪怕一丝一毫一点的爱?”

或许是感受到自己微微颤抖的手上细密的汗珠,他握住了自己的手,表情依旧温和,笑容甜美,“我会啊。”眼神仍然疏远漠然。

“你会的,我就知道你会的。”卡尔像是在自言自语。

“哪怕一点其他的感情呢?不一定是爱。”卡尔继续问,他连恨意都要转移到别人的身上。

“当然有啊。我可是感谢你都来不及呢。”他松开了手,站起身准备离开了,“我该走了。”

卡尔拉住他的指尖,也站起身来,低头又亲吻了他一会,最后缓缓到:“早点回来。”

十五后面的花园走进像城堡一样的相互连接又存在不同分区的豪宅里,走进“他们”日常居住的地方,一楼大厅,一直银灰色的圆滚滚的东西好像快速闪过。他定睛一看,是一只英短银渐层,嗅到它陌生的气息,躲得老远,在楼梯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观察着他。

摩萨从楼上走下来:“这是冷翊的猫,特别怕生,溜得可快了,除了冷翊谁都不给碰。”

小东西早已感觉到了楼上的人准备往下的动静,一溜烟地,现在已经在一楼大厅的角落里缩着了,灰色的毛几乎直立,蓬成一个大毛球,耳朵也向后倒,还有肉眼可见的剧烈颤抖。

“哦?”

“反正我们几个从来都没摸到过它一根胡子,”摩萨眨眨眼睛,习惯般地说,“诶打个赌吧,要是你能摸到他,我就......”也许是之前留下来太多阴影。他突然觉得自己说话得慎重,他思前想后,决定提一点有建设性作用的议题,“我等会就去学管理学原理。”

十五听完笑了:“那我倒不得不试一把了。”不过它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再走近一步都会有可能让它拔腿就跑,确实有点难度。

此时恰好门开了,冷翊一脸寒冰似的走了进来。

在场的人也好猫也好都是一惊,都短暂的凝固住了。

十五看了一眼就知道眼前的这位大概就是卡尔最近的新欢了,反应也最快,轻轻勾勒出一个淡薄的笑,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

冷翊则当场呆立在门口,他也很快就猜到这个少年是谁了,但仍然回不过神来。

只是看着这面庞,就能完全理解卡尔对他的偏爱。甚至滋生出了自惭形秽。

年纪与自己相仿,听说比自己还小两岁。白皙的皮肤与乌黑的头发的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也许是他为数不多的和自己的相似之处了。他的头发是有层次的修剪过的,并不和自己一样是直直长长的垂坠下去的,他的蓬松轻盈宛如柔滑的纯黑巧克力,而自己不过沉闷不已的黑色长瀑。他留过更长的头发,并不是自己有多喜欢,只是家里的人认为他的发质好,油光水滑,可以剪了卖出去,就像有合适的价格,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卖到这里来一样。

洁白无瑕的脸上,现在浮着一层极其浅的红晕,让人不禁联想到白桃,中心一点嫩红,散发着香甜,蕴含着饱满的汁水。他有一双大大的桃花眼,像是会说话,偏偏眸子是黑色的,占据了大半个眼,似乎又把所有心事藏进了里面,望进去的人都会掉入深渊般地难以自拔。他的笑容转瞬即逝,表情稍显严肃冷淡,眼皮向下眨动了几下,自己才稍微明白了一点所谓的相像在哪,自己的丹凤眼并不像他那么大而水润,但他并不经常睁着大眼睛,而是半开着的,和浓淡适中的偏锐的眉形成了与年龄不符的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就像自己以前因为不怎么笑而被周围的小朋友认为孤僻冷傲,还被人戏称为“死人脸”“鬼”之类的。然而他嘴唇红润,足以和盛开的玫瑰媲美,唇瓣虽然较薄,但没有过于锋利的边缘,显得柔和可爱,而且根据他的经验,也许刚刚还被吻过,边缘稍显模糊,嫣红朦胧,中和了锐利的眉眼中的幽深。鼻亮也高挺,鼻尖小巧玲珑,和唇峰相呼应。他只觉得自己大抵是白纸上几点墨汁勾出的清淡水墨画,对面的轮廓深邃五官立体气质复杂很难用寥寥几笔描边写意,黑色的瞳孔更像是汇聚了所有色彩才凝聚成了黑。

他的眼睛移向了房间一角,自己也不自觉向那里看去,竟然是自家的猫,瑟缩着一动不敢动。打破尴尬的情境,缓步向它走过去,至少它稍微信任自己一点。轻手轻脚地抱起这个肉球球,摸了摸它算是安抚。

此时他的神色突然稍有变化,突然胸有成竹地暼了摩萨一眼,轻巧地走上前,几乎贴到自己的面前。

“很复杂吧,如果真的让他厌恶了,比扔进垃圾桶还凄凉。但被迫禁锢在这里,精神仍然痛苦。”他声音不高,嗓音却又很动人,天生适合指示别人做事,“猫很可爱,给我摸摸吧。”

他的“圆滚滚”,平日里见到其他人就跑,可能是自己太紧张了,把它抱的很紧,十五走过来的时候它也没能走掉,方才一个走神,手上已经一空,被他接过去抱住了。细长的手指轻轻挠着它的下巴,它也暂时停止了挣脱的想法,把下巴伸着眯起了眼睛。

十五歪着头看着摩萨,摩萨扶额,竖起大拇指:“我学,我学。”

确实很神奇,十五是这里除了自己和专门喂养它的人以外第一个摸到了它的人。而且他和摩萨的关系似乎不错。摩萨自从领主一事之后,卡尔顺势和他在形式上成为了合法伴侣,算是住在这里的人里面地位最高的,虽然他自觉本质没变。但其实昨天算是他首次以这样的正式身份出席的大场合,昨天卡尔也是特意让摩萨去自主交涉,具体什么方向的产业自己是不知道的,但是到底周围人,特别是水平地位不及卡尔的人物,对摩萨也会稍有收敛,不会和对自己一样的。

他轻笑着,梳理着它银灰色的绒毛:“想到布布了。”摩萨听了一挑眉,嘴角抽搐了一下,摇着头笑了笑。

自己也有些震动,布布可不是现在归摩萨养的那只德牧,它是养在后院里的,小老虎,还比较幼小,看着也挺可爱的,但是自己一想到它是一只老虎就不敢太过于接近。

而且摩萨似乎和十五以前关系就很好,除了他现在养着当时和十五一起养的狗以外,那次在拍卖会上他也见识到了,除了令人瞠目的惊天价格,还有就是两人的熟识程度。

他靠在耳边,直截了当毫无顾忌地说:“这已经不是靠维持或者改变形貌相似程度可以改变的问题了。他要是高兴,你努力地不像他觉得你高洁,认真地像他也觉得顺眼;他要是不高兴,你不像他就想把你抛弃,像他也觉得刻意谄媚。”

“你不想他青眼有加,也不想自己甚至全家曝尸荒野。”

“你知道吗?我一开始其实也是因为像前星际领主的第二任夫人才被卡尔看中的。”他微笑着说。

怪不得卡尔总让自己不要有表情变化,虽然同样是讥讽嘲笑的表情,自己总是带着难以抑制的怒气的,而他笑起来是皮笑肉不笑的,眼神保持着冷漠,轻蔑又无情,即使说的是自己也像别人的故事。如果自己有表情有情感就和他不怎么相像了。

他刚来的时候另一个约三十多岁,但看起来仍然比较年轻的人,似乎在这里待得最久,他看着自己,挑着眉评价到:“不愧是他,我们都是像她的,只有你像他。他走了之后,卡尔连收人的标准都变了。”

卡尔有在外面养着的,每个人的都各有特点,但是真正留着养在家里的,在自己来之前是四个人。第一个是上面提到的这个,36岁,深棕色的头发在暗处接近黑色,眼睛也是棕褐的,浓眉大眼,和卡尔说话基本上毫不客气。第二个是唯一的女性,34岁,黑发及腰,柳叶眉杏核眼樱桃嘴瓜子脸,标准的美人,说话声音似冷泉。第三个是一个很有神话里忧郁诗意少年气质的男性,墨绿色的头发,灰色的眼睛,31岁,也许长时间在卡尔这里的人都不怎么受到平凡生活的风霜雨雪,和二十多的人机乎也看不出什么区别。

然后断层出现了,十五,虽然他来的时候已经不在这里了,他到今年才18岁。听说当时卡尔“源氏”的名号颇为响亮,就鬼使神差般地,遇到了十五。

然后是摩萨,也不过21岁,但是他的特殊身份在那里,也勉强算合理。

最后是自己,20岁。

自己当时是云里雾里的,现在似乎有点明白了。他待了有段时日了,也知道卡尔平日里到底会选什么样的人,在什么年龄段,卡尔当然和那些人一样,喜爱新鲜美好的容颜,但是到底不至于对太小的小朋友体现出过多的兴趣,自己这个年龄,没有什么身份也没有任何才能,就是凭借着一张冷脸进入这里的。

不过十五刚刚说,自己是因为像别人才得到青睐的,那么他又是怎么做到让卡尔推翻先例,顺利地让卡尔对他本身念念不忘,走了之后还要重新找一个相似的留在眼前的?

自己都不自觉的睁大眼睛看着他,等着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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