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竟然是一场从最开始就有所欺瞒的骗局！
“什...什么？！”德罗瓦尼亚只觉得嗓子哽住，说不出话来。
“我的一切，都给你了，爱要不要。”查理一幅无所谓的模样。
“卡尔...卡尔难道没有立继承人的文件？！不...不是吧？”
“立了啊。”查理慢悠悠的，“是你非要以为是我的。”
此刻轮到全场哗然。大家最多猜想是卡尔认为查理还不够成熟，所以没有确立文件罢了。
很久没有说话的十五开口了，并且一开口就语惊四座：“找我吗？”
“什......”德罗瓦尼亚话都被噎住，开玩笑，他不是卡尔的小情人吗？怎么可能拿到继承权？就算能拿到，查理又怎么会这么淡然？
查理继续说到：“你不会以为我们一起上课他是陪我上课吧？反了，他是太子，我是太子伴读，哈哈哈哈......”
这句话倒是真的。查理是这样想的。
他对十五的感情绝对不比卡尔简单。曾经是既嫉妒愤恨又真心喜欢的。
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这两种感情竟然可以顺利地共存在自己心里。
他仍然记得那一天，场景历历在目。是十五刚刚接触狙击的那段时间，每天都训练到很晚，到手抬起来都会不自觉颤抖的地步。他偶然路过，看见卡尔在帮十五轻柔地揉着肩膀，一边还温声细语地和他说话：“早和你说了，后坐力很大的，肩膀还痛吗？”
“还好。”
“看你手臂都抬不动了，明天别去了，休息一会吧。”
“才刚有起色，不行。”
卡尔笑了，难得的，是欣慰的笑。又帮他揉了揉手臂：“好吧，别勉强，好孩子。”
实话说，自己是嫉妒的。
卡尔在自己的印象里，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夸赞的话。
即使自己有哪里不舒服，也得不到卡尔的一句关怀。
到底谁是亲生的？
以前父子关系一直如此冷淡倒也没什么感觉，直到十五的到来，查理终于感觉到，原来卡尔也是会夸奖人关心人的，十五毫不客气地拿走了卡尔的所有关切，甚至都算不上抢走了自己的，因为自己从未拥有过。
然而后来，这些感情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愈发浓重的喜欢，原因自己也说不上来。
因为身份的缘故，有些事情别人不清楚，自己却都知道。
卡尔对十五只有宠溺关心吗？不是的。十五对卡尔没什么感情，自己一点也不意外。如果换做自己，也未必对他有什么好感。
是另外一天，正好遇见卡尔领着十五从房间里出来，十五脸色比纸还苍白。自己忍不住问：“怎么了？”
“没什么。”冰冷到极点。
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着实不太好：“告诉我吧！为什么要瞒着我？”
他懒懒地抬起眼睛，有些死气沉沉的样子，十五先看了一眼卡尔，卡尔没有表示阻止，十五吸了一口气，说到：“我也确实不想说什么‘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这种无聊的话，既然你要听，我就告诉你好了。”他的手像冰块一样，自己差点一个激灵。
十五拉过自己手，缓缓地把他握紧的右手展开，上面残存着一些未干涸的血迹。他把指尖的血液轻轻抹到自己的手上：“不是我的。你明白了吗？”那一刻，查理看着他的眼睛，毫无光彩，毫无生气，只有疲惫和绝望。但是好像只有一瞬，下一秒就变成极端的无情与冷漠。
卡尔不以为意：“一点小惩罚罢了。”
了解到这些“惩罚”到底是什么之后，自己想尽办法终于和他站在一起了。
自己和卡尔是这样说的：“我听说，不少家族把那些当做培养继承者的项目，您却不让我参与，在您心里，我已经不够格了是吗？”
卡尔罕见的扬起了眉，“所以？你想参加这样的‘训练’？”
“是的。”
“难得这么积极。”卡尔或许是以为自己有了危机意识，勾了勾嘴角。
哪有这么多复杂的想法，自己只是想陪陪他罢了。
“查理，你来干什么？”
“只有你一个人训练太不公平了。”
“这又不是什么好事。”
“有难也要同当嘛。”
“查理，我现在面对这些心里已经基本上没有波动了。像个冷血恶魔似的。”
“放心，你要是我也是，也不会太孤单。”
“滚。”
那段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到现在查理想起来都心悸。那似乎已经是一套成熟的体系，一口一口蚕食着人性。
“今天的任务很简单，只是雇佣你们当一回行刑警察。这是刚刚从监狱里押来的死刑犯。”
“这是对面派来的间谍，你们要是有能力让他开口就算任务完成。”
卡尔也会时不时煽风点火：“不是要当狙击手吗？难道一辈子只打靶子和玻璃珠？”“不是想进军队吗？一场战役会死多少人你不知道？”
“这些是杀过人的街头混混，虽然没进监狱，不过也是该死的。”
如果不完成任务，还会有近乎侮辱的惩罚。
卡尔会拿着什么东西在他眼前晃晃：“发到网上去？还是，今天把你送给杜鲁特？”
“什么？！”自己都忍不住惊叫起来，杜鲁特是矿业巨头，同时也是出了名的身材臃肿，自己不喜欢对外貌评头论足，但见了他也得感叹一句满脸都是油腻，浑身集满了从众人身上搜刮来的膏脂，从头到尾一言一行都傲慢且粗俗。难以想象那样的画面。
......
不断地暴露，不停地练习。一步步地，就会越来越淡漠。
不过查理发现，他与自己不同，那时候的自己早已是双眼通红，不顾一切。
“随便你。”他说，“发什么东西，把我送到哪里，都随你心意，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如果面对的是自己的事，他就会以这样的态度对待。查理讶异，这和他自己完全相反。每当这种时刻，查理总觉得他的眼睛会说话，又觉得他的眼色是一把钝刀，不再闪着锋利的寒光，落在人的心口割不断血肉，却比切开还要疼上百倍。如此下来卡尔倒是真的拿他没办法，只还是按照之前的方法训练着。
这段惩罚最终是以十五那段时间对卡尔暂时的不抗拒而告终。
查理仍然记得，卡尔暗色眼睛里带着令人胆寒的锐利：“查理，你知不知道，继承人竞争的最后一步，是自相残杀？”
自己浑身忍不住轻轻颤抖了一下。那一刻无数思绪滑过。
卡尔像是看透了一切，收回了目光，摆摆手：“就知道，罢了。”
十五听到查理的话，眼神微动，似乎也想起了那段经历。
那是一段什么时光？他都不敢和萨维奇提起。
他住在小白楼那段时间通过各种迂回的方式才避免了自己动手，在萨维奇心里也许是他犯罪的最大值，殊不知..已经是他尽力控制自己的结果了......
如果说了，绝对得不到原谅了吧。
从来都是无可救药的坏人。
他不想欺骗萨维奇，可是完全说不出口，这样的自己，只会比躺在床上任人摆布的自己更令人作呕。
他好讨厌自己，好绝望。
这到底是什么人生啊。
他不配得到什么。
可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
算了，不想这个了。很快就会结束了吧，很快了。仿佛就在明天那样近。
在众人看来，十五不过就是眨了两下眼睛，他从不轻易把任何情绪放在外面。
“扯。”十五淡淡地评价了查理的言论，继而转头面对仍然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的德罗瓦尼亚，“是我，赌吗？”
“你...你...，欺诈！欺诈！不，我拒绝。”说完他就有些后悔了，明明他是赢家，为什么有种反被捉弄的感觉？而且自己这个模样，好像在怕他似的，未免有些失了面子。
十五调出了文件，展示在众人面前的：“这次我们都全部先公示出来好了。”
德罗瓦尼亚咬牙切齿，他之前一直觊觎的K氏的继承人身份，正在屏幕上被展示着，显示的人名，个人身份号，都毫无疑问地说明，即将拥有庞大K氏家族企业集团的正是这个一脸轻佻笑容的人。
实话说，，查理的那么多资金产权股份什么的，也足够多了。可是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他很难刹不住车。
他现在停手，不就等于说，自己在怕这个卡尔的玩物？开什么玩笑！
不过他也不得不忌惮，他到底有什么魔力，让卡尔做此决定？
德罗瓦尼亚沉思片刻，决定还是应下这场赌局，保持谨慎就好。
“赌啊，不过我这是连赌两局了。所以如果你输了，我得加上一条，你，归我。”紫姬的名声还是很响亮的，且不说自己也曾经有过想法，就算时不时挂到拍卖场上，也能赚不少。
十五听了也毫不在意，点头应允。“那，和之前的规则一样？”
“可以。”
第一局仍然是翻牌，德罗尼亚暗想，这次如果先手绝对不给他们回旋的余地。
然而这一次，不是他先手。摩萨面无表情的翻开了28组牌。
德罗瓦尼亚笑得勉强，好在第二局自己仍然是有把握的。让他这一局又何妨？查理不也只赢了这一局吗？
荷官给每个人发了五张牌。
德罗瓦尼亚发现事情不太对劲。
荷官身边的牌堆顶端是一张黑桃4，可是，他明明透过特制眼镜看见，摩萨手里也有一张黑桃4。这局只用一副牌，怎么会有两张一模一样的牌呢？而且都有自己人做的记号，怎么会这样？
摩萨好像察觉到了他的注视，朝他微微一笑。
德罗瓦尼亚一瞬间慌了神，该举报吗？自己怎么会知道呢？岂不是自投罗网？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双方已经互换了一张牌。
结果展示，德罗瓦尼亚立刻凑上去看，那张背面留着黑桃4标记的牌，现在竟然变成了方块K。德罗瓦尼亚表面上处变不惊，但是一滴汗已经从额头冒了出来。这次他们赢了。
标记是自己这里做的，绝无可能出错。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他突然灵光一现。每一局所用的牌的卡背都是不同的，但是每一局的卡背和查理那次的赌局都是相对应一样的。
难道...那个时候，摩萨就偷拿了牌？在众人都没有注意的时候？那他的速度太快了。
如果自己没猜错，第二局他还会故技重施，把两张牌叠在一起，小的放在外面，大的藏在里面，迷惑己方。
不管错没错，德罗瓦尼亚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一把抓住摩萨的手腕：“举报出千！”
摩萨皱起眉头，但表情是十分轻慢：“慌了？我怎么出千了？”
德罗瓦尼亚伸手，一张牌一张牌划过，拇指食指捻着，企图分出一张牌，然而没有，他又前后看看，假装在检查，结果发现牌的大小和牌背上他们做的标记相符。
可恶，难道这局他没有作弊？
“不要捣乱好嘛。”摩萨不客气地说。
这一把双方平手。
最后一句，摩萨抽牌之前，特意紧紧盯着德罗瓦尼亚，仿佛在邀请他观战。直接摩萨轻轻松松地抽走了对面的最小的牌，德罗瓦尼亚看得真切，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第三把德罗瓦尼亚虽然赢了，但是综合三次结果，双方平局。
德罗瓦尼亚心态陡然转变，这种情况，最好的结局竟然就是双方平手，十五已经绝对不会输了。而且看摩萨的表现，好像是特意让着他似的，简直是莫大的侮辱。
可是不管如何，最后一局他现在是不得不赢了。
在开始之前，德罗瓦尼亚才在沉重的压力下彻底意识到查理的那一局不过是引诱他不断赌博的骗局，摩萨早就做好了要赌两局的准备，重头戏都在这后面。如果是这样，这一局他岌岌可危。想到这里，他身上一阵恶寒。
从天而降的牌似乎都能砸伤他。
再赢一次而已，这样想着，他把目光转向十五，大脑一边飞速运转，根据前一局的经验，自己找到人里有两个人欺骗了自己。罗伯特的女儿西莉娅，有她吗？那张该死的黑桃2到底是谁的？
十五托着腮，表情轻松自然。确实，即使这局输了总体上也是平局，他也没有任何损失。
德罗瓦尼亚则不同了，心跳的声音清晰短促，他觉得仿佛现在正走在棉花一样的云上。
不管如何，罗伯特家的两个人还是不要再相信了。那个上局给自己提供了11的自家人皱着眉毛，看来这次并不是好牌。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他看到了艾斯在向他眨眼睛，他翠绿的眼睛摄人心魄，德罗瓦尼亚想着，前段时间两人酒没白喝，这时间花得值，一边把他拉到了乘法位置上。
而对面，德罗瓦尼亚看着，十五正和他那个保镖聊天，那人也拿了一张牌，正和他说“运气差爆了”，十五却笑盈盈的，在他的牌上弹了弹，“你在就是最大的幸运”，然后让他站在了乘法位上。
德罗瓦尼亚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暗语吗？十五弹牌的时候出千了没？他怎么完全不明白？
越想越慌张，十五的乘法位都基本安排结束了。乘法位置上另外三个人是查理、摩萨和西莉娅。
西莉娅果然是站在他们那边的。
这样想着，他突然有了想法，快步走到了西莉娅的身边耳语。
结盟短暂，利益永恒。这道理他明白。β内部未必如此团结，西莉娅没必要真的帮助十五，只要自己给的利益够大。
十五眼神冷漠，德罗瓦尼亚抬头问荷官：“抢人不算犯规吧？”
“我们只结算最终结果，至于中间的交涉，是您的自由。”
抢到了西莉娅之后，他的余光又瞟到一个小年轻在微笑，角度很小，但很明显是难以抑制的快乐神情，即使不出牌，拿到大牌的时候也会莫名的开心，这是人的本性。德罗瓦尼亚走过去，盯住他大大圆圆的棕黄色眼睛：“帮帮我吧，小偶像？我记得你。”
小男生有些欣喜：“您知道我？”
德罗瓦尼亚笑着低声说：“当然，安德烈家的娱乐公司里面头号摇钱树呢。只是，我听说我们元首现在已经不准备帮助安德烈家族了呢，你想好未来了没？”
他像只柔弱的小白兔，眨眨眼睛轻轻摇摇头。
“相信我吗？”
“我怎么会不相信......”
“你手里的牌......”
“应该算是很大的了。”
德罗瓦尼亚抓住他的手腕：“好，和我走吧。”
男生笑了，有些羞涩，梨涡浅浅的。
艾斯，西莉娅，小偶像，再在自家里找一个靠谱的。
他的眼神一个个扫过去，他不敢懈怠，事关重大，他必须谨慎。
“不好意思，这张牌落在外面了，是您们的吗？”一个小姑娘，身着赌场的工作服，有些怯生生的，她拿着一张牌，应该是从上空撒下来的时候飞远了的牌。
十五看到，一挑眉，歪头看着小姑娘，把人家盯得满脸通红才慢慢说：“正好我这里差一个人，你到这里来吧。”女孩子不明所以，也只好照做。
这么随意？牌飞出去是意外事件吧？
不过想到十五也没什么可担忧的，德罗瓦尼亚又是胸闷气短。
十五又转过来继续说：“那你挑个人从地下捡一张牌好了。”
仿佛是一线生机，自己带来的团队里有人捡起了最近的一张牌，摇头。
德罗瓦尼亚近乎晕厥。他干脆直接指着自己家族的几个人说到：“你们，把数字报出来！”因为可以有所欺瞒，所以这样并不算违规。
6、7、3、8、5。
都是什么牌！他愤恨地想。可是稳妥最重要，他还是拉过了那个说自己拿着8的人。他在心里盘算着，这样应该不小了。他不相信比不过十五。
这次是15个人的总和，双方核算结果显示，十五是91，自己是99，不错的开始。
接下来才是最紧张的时刻。
一张张牌的揭晓，都牵动着自己的心。
十五一张梅花Q，自己则是......
一张黑桃5。
太小了，太小了。他回过头，气愤的心情难以言喻。然而三个人表情都很无辜，和上一局简直一模一样。
又开了一张牌。
十五的是方块J，自己......
梅花2？
开什么玩笑？！德罗瓦尼亚近乎抓狂。他已经能听见周围人的嗤笑声，低小但刺耳，像是魔咒。
十五突然开口了：“德罗瓦尼亚。”
他已经在崩溃的边缘，闻言猛地抬起头，像是受惊的动物：“干什么？！”
“我其实也没打算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十五温和地笑着，“要不这样吧，如果你现在认输，我只要拿回查理输的部分和你的家族掌握的全部军权。”他的眼神好像真诚无比，语气也很认真，“不过，你听清楚，是你的整个家族的，当然，私人雇佣军不需要。”
德罗瓦尼亚犹豫了。这听起来是不错的条件。
可是他还是会抱有一线希望，毕竟还没有到最后一刻，他还有机会。
他不甘心。
于是，他冷笑着，硬着头皮，让荷官继续开牌。
万幸十五这一张不算太高，只是一张红桃3，可是他的总数已经到达了36036了，而自己这一张是已知的8，到现在也不过才7920。
他开始眼冒金星，视线混乱起来。
只要十五的下一张大于等于3，自己就连翻身的余地都没有。一想到这里，他双腿已经开始打颤。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尽量保持这仪态问十五：“现在...还可以吗？”
十五却坏笑：“呀，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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