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死火山与银器的交谈终结后,不远处传来了托卡尔丘克的呵止。银器闻声赶去,她看见托卡尔丘克跌坐在地上。托卡尔丘克神情有些愤恨,身上布满尘土;赫托跪坐在托卡尔丘克身旁,她的面上满是无措,她不知如何是好、不知如何作为。她们二人面朝着白色的森林,麦仙翁则不见踪迹。银器蹲在她们面前,她本想问询发生了什么,但在蹲下后,地上混乱足迹便将不久前发生的事袒露在了她面前:麦仙翁带着女儿的尸骨离开了,她毅然决然地走上了毁灭的道路。
赫托忐忑的话佐证了银器的猜测,赫托说:“在托卡尔丘克捡起百合的头颅后,麦仙翁便突然醒了。她面容可憎地扑向托卡尔丘克,托卡尔丘克因此跌倒,她手中的百合再次滚了出去。麦仙翁跟着尸首前进。她在白雾的边缘抱起了百合,我们呼喊她,我们叫她远离白雾。但她未听从我们的话,她甚至没有回头。麦仙翁毅然决然地扎入了白雾。银器……现下,我们要怎么办?”
“我不在乎你们怎么办。”托卡尔丘克咬牙切齿道,“反正我不会步入白雾寻找她的!我没有力气也没有义务这样做。我不会为了一个疯癫者舍弃我自己的性命,更何况如今这场旅途好不容易可以看到尽头了,我坚决不会为了她而回头。”
托卡尔丘克所言不假,此时此刻,已无人有勇气有力气能保证自己能平安地从白雾中将麦仙翁带回。她们只好如舍弃歌室般舍弃了麦仙翁,银器能做的只是为麦仙翁祷告。
巫师们收拾好了行囊、为彼此身上的创口包扎,在她们准备上路时,三人才发现死火山的身影已消失良久。无论众人如何呼唤死火山都没有应答,为寻找她,银器只好匍匐在地上探寻踪影。最终,地上坚定的足迹告诉她,死火山也如麦仙翁一样步入了白雾中。在久久的眺望中,众人终于接受了这一队列只剩下最后三人[1]的事实。
最后的三人上路了。在三人走入乌母的族地前,她们先路过了死火山所搭建的百合的墓。百合的墓如死火山所说的那样围满了石头。未完全腐烂的肉混杂着浆果的味道,食腐的、食肉的、食草的虫纷至杳来,百合的身躯已变作昆虫们的温床。在几人路过的时候,有鸟落在了石头边开始啃食百合身上的昆虫。面对此情此景,托卡尔丘克感慨道:“如若死将化为养育的话,那似乎并没什么值得悲痛的。”
她们越过百合,步上骨搭的桥。在三人步入了乌母的族地时,她们看见的是一片干净而整洁的大地,地上铺着干草,群鸟们起落着为巨大的巢穴封顶。野鸟们向巫师们展示出了它们超然的建筑天赋:鸟们训练有素地叼着干草,它们将自己的唾液涂在上面,再借助自己的爪子将干草弯折、拼凑,没多久,几个巨大的、足以容纳下十余人的倒扣的鸟巢便出现在了大地上。此处便是三人的居所[2]了。
面对封闭如坟墓的居所,托卡尔丘克率先对它进行了一番改造:她在巢穴的上方开了个两人长的、方形的空缺,为防止雨水或周围的树叶落到屋子里来,托卡尔丘克用石头将树皮分成了如雾一般轻薄的纸,这些纸一层层地叠在一起,它们厚重而宽广,最终它们以网笼的姿态罩在巢顶的缺口处。从此,白日便有光能透进来,夜里人们也能通过野草编织的屏障窥见隐隐约约的星空。
在完成了这花了数年编织的网后,托卡尔丘克却离开了居所。她未曾提及自己为何离开,因她的迷影能为她在白色的丛林中寻找安全的道路,赫托和银器并不担忧她会被白雾吞噬。她转而在大地间环游,开始在山脉中游荡。她从不提及自己在外的经历,赫托和银器也不询问。她们二人只知,托卡尔丘克每次回来时都会带回至少一个孩童,这些孩子的发色不一、语言不同,她们唯一的共通点便是都具有成为巫师的天赋。托卡尔丘克常年在外游走,于是,这些孩童便由银器哺育,偶尔赫托会教导她们巫术。
但赫托传授的巫术不过寥寥而已,毕竟从抵达了巢穴的第一天开始,赫托便着手书写那些被烧毁的典籍。她日复一日地写,偶尔闲暇的日子则在调制墨水和制作书页。她近乎呕心沥血地书写着,但复写的进程却算得上迟缓。毕竟大火在她的身上、灵魂上都留下了旷日持久的伤痛,她记忆模糊,骨头时常发苦[3],书写这件事于她而言实在是一件过于艰难的事。最终,赫托在自己、在其它人的意料之中早早病倒了。她是三人中最早死去的人,而直至赫托死为止,她都未能完整书写下过去自己所看守的典籍的十之一二。
在临死前,赫托在病榻上含糊地口述着自己未能写完的笔记,被托卡尔丘克带回的孩子们围绕在她的病床前记录这一切。当她彻底失了力气、无法回忆任何往事时,她才开始讲述自己的遗言。赫托潸然泪下道:“因我的无能、我的愚蠢、我的优柔寡断,巫师过往的真知被毁之一炬、我因此痛恨我自己,因此担上了巨大的负担。我知这或许是个诅咒[4],但无论如何我都要说出:修习了形变这一技艺、可称为我的传人的巫师们,都将为巫师们背负一切能背负的苦难。我的一生未曾生育,于是,我的负担便交由我愧疚的继承者吧。”说完赫托便死了,最后的赫尔南迪斯就此消亡。
在赫托死后没多久,已不再年轻的托卡尔丘克又一次回到了巢穴中,她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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