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色瞬间煞白,连着喊了几声,也没见有人回应。
回头确认路标,却像被风雪生吞,眨眼就消失无踪。
再低头看指南针,指针疯狂抖动,打着转。
“真是条条大路通死路……”
黄灿喜心口一凉,怕沈河出事,更怕他们真的走不出去。
“李仁达不会有事的。”
周野却全然不在意,低着头,在雪地里四处寻摸什么。
黄灿喜压住慌张,凑上去追问:“那我们怎么办?要怎么出去?”
“磁场紊乱,就看山,看水。”
他接过铲子,顺着草木生长的方向挖了几下,硬生生刨出一条被冻僵的小溪。
“山势遮掩,就看地脉。”
他俯身掬起一把冰水,嗅着泥腥,几下就推断出路。
抬头,却看见黄灿喜撑着铲子,居高临下望着他,脸上满是无奈。
“我们这是要下山?不去找沈医生吗?”
她声音里带着火气。周野这种对生命的淡漠,在她看来几乎冷血。
“他又不是没长腿。”
周野冷冷一句,把人怼得无话。
然而他带领的方向,竟和她凭直觉推出来的下山方向完全相反。
“……老板,我们这是去哪?”
“进山。”
黄灿喜脚下一滞,猛地抬头望着一片白得发荒的天地,只觉荒唐至极。
“我们不就是在山里了吗?!”
“还没有。”
她跟着周野逆水而上,风雪越飘越大,起初只是零星,转瞬间便急促如针。
水流结冰,雪又掩去原有的走势。无线电失灵、风雪遮蔽、地图失效。
这已不是外人该深入的地方,甚至不像是人类能存活的地方。
黄灿喜低头,瞥见雪地里一坨冻硬的粪便,心里一抽,眼睛发直:“周野,跟你商量个事……”
“咔嚓。”
她话音未落,风雪之中,黑影直起上身,肩背鼓起,立起时比她还高出半个头。
大雪压枝,风声呼啸,母熊带着两只幼崽,在交错树影与飞雪间若隐若现。
它们显然也看到了人类,母熊鼻端喷出白气,低吼着,压迫感排山倒海,直逼过来。
不过二十米,像生死的距离。
黄灿喜捏紧铲子,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心脏几乎卡在喉咙口。二级保护,动手不是,不动手更不是。
余光一扫,熊崽好奇地靠近,黑亮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她的背包。
她正欲后退,却瞥见周野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本红色的本子。
她再一眨眼,本子就消失无踪。周野的脸色,比风雪还要苍白。
这一切快得像幻觉。
黄灿喜低头再看,熊崽已经扑上来,爪子划在她腿边,毛茸茸的重量压得她一个趔趄。母熊怒吼,雪片在耳边炸开。
她猛地抽脚,肩膀一沉,推开周野,手腕一抖,熊喷“嘶”地喷出一股白雾。
刺辣的气柱炸开,母熊鼻端一抖,被呛得踉跄后退半步,喷出的白气在空中炸散。枝头随之颤抖,雪檐的细粉簌簌而落,像碎沙落盘。
还未来得及换气,整片雪板轰然塌下,山体巨响震耳欲聋。
“黄灿喜!”
周野的喊声透着慌急。她猛然回身,熊爪已扑到眼前。黄灿喜反应极快,铲子猛挑,硬生生挡下这一击,铁刃与兽爪相撞的瞬间,手臂一麻。
还未松口气,雪浪扑面,粉雪卷着她们整个人。
眼前顷刻灰蒙,她只觉一只手死死拽住她,整个人被拖走。脚下再无立足,他们只能抱紧彼此,像雪球一样顺着斜坡滚落。
冲击力重得像要把五脏六腑都震散,她下意识抬臂扣住周野的后脑,指尖死死攥紧他的风帽绳。周野反手将她压进怀里,护得密不透风,两人绞紧在一起,半点缝隙不留。
不知滚了多久,天地终于安静。
雪雾散尽,她从彼此胸腔急促的心跳声中缓过神来,咬牙撑起身子:“周野,醒醒。”
她费力钻出雪堆,把失去意识的周野挖出来,拖到一旁。
呼吸急促,她抖手举起手电,光束划开黑暗。心跳随着光线一寸寸加快。
四周不是山谷,而是一处巨型溶洞。
石笋长短不一,如同春笋一般破地而出。顶拱高耸,像巨兽的脊梁,滴水声丁零,回音深远。湿润的水汽弥漫,溶石反光,像无数双眼睛盯着她。
空气里混杂着泥腥与潮湿的冷,逼得她呼吸逐渐急促,口干舌燥。
周野说的进山,该不会是这会才算吧。
黄灿喜抬眼望着他们跌落的洞口,心里一阵发凉,运气再差一点,他们早被尖石串成两串冰棍。
周野外伤不多,却怎么喊都醒不来,脸色比吴道源还要白。
他的背包失踪,而自己身上的罐头和水,最多只能支撑两人一天半。
她深呼吸,花了三分钟做好心理建设,把周野背上身。背带勒得肩膀生疼,像有谁攥着她脖子一般难以呼吸。
她咬牙按着周野教的方法,摸索石壁、辨水流,然而溶洞的石乳大同小异,仿佛陷进鬼打墙。
随着深入,石壁变得光滑,竟带着人工打磨的痕迹,上面刻着扭曲的纹理与符号,像极了她在帕家村见过的那些图案。
她指尖还在石壁的纹理上来回描摹,脑子里满是疑问,心口被一种不安的窒息感死死压着。
正愣神间——
“嗒——嗒——嗒。”
石壁深处,传来脚步声。缓慢且轻,像是有人刻意收着脚步声,从黑暗里一步步逼近。
她猛地僵住,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滑。下意识屏住呼吸,攥紧了手里的电筒。光圈在洞壁上抖抖索索地一晃,照出一片湿漉漉的岩石,却照不到声音的源头。
直到那道脚步声骤然停下,一束手电忽然从黑暗里亮起,晃得她眼睛发花。
一个熟悉的嗓音响起,带着压不住的惊讶。
“哎呀妈呀,咋是你?!”
石成峰。
黄灿喜也怔住,“你不是回城了吗?!”
石成峰憋着笑走过来:“李仁达一看就不是啥好鸟,我要是不说走,估计肾都得让他们抠走。”
他那件灰扑扑的羽绒服不见了,此刻换上一身墨绿冲锋衣,口袋鼓鼓,登山扣、头灯、镁条一应俱全,像是早有准备。与之前扮作旅游博主的随意模样判若两人,看起来像是来干票大的。
黄灿喜想起张良就葬在张家界的水绕四门,此刻再看石成峰,感觉他面相都变了。
可在这困境里,她没有选择。多一个活人就是希望。石成峰干脆利落地把周野扛到背上,肩膀一沉,却连哼都没哼一声,背依旧挺直。
两人一前一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溶洞深处走去。谁都不知出口在哪,也不知为何山下会藏着这样一个庞大的洞穴,更不知它与帕家村之间到底有何联系。能依靠的,只有周野昏迷前交代的方法。
黄灿喜顺着洞壁走,指尖一寸寸摩挲那些古老纹理,忽然“咔嚓。”一声轻脆的碎裂响。
她低头一看,石缝里裸露出一截森白。她心口一紧,猛地抽出电筒一照。
一根棒骨。
她和石成峰对视,空气瞬间凝固。
“不是人骨。”石成峰蹲下比对片刻,摇摇头,语气却并不笃定。
可再往前走,白骨逐渐多了。石块间横七竖八,被水流打磨、风霜侵蚀过,一块块活像天然的艺术品。间或还能看到一些粗糙的陶罐,表面覆着厚厚的灰。
黄灿喜心底发凉,握紧电筒的手都在冒汗。
这地方,绝对不是他们该来的地方。它不像天然洞穴,更像是帕家村用来举行祭祀的地方。
沈河说帕家村不是真正的苗寨,那又是什么?
“这里是怎么一回事?你们怎么发现这洞穴的啊?”
黄灿喜被他一句问话拉回神,愣了下,“你问我?”
她盯紧石成峰,眼底有怀疑,“石成峰,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你这话啥意思?大妹子,你说得瘆人啊。”石成峰挤出一丝笑,玩笑话刚贴上嘴边,又被黄灿喜堵了回去。
“你难道不是和杨米米一起当过兵?”黄灿喜侧着脑袋打量他,语气十分笃定。
石成峰对杨米米的事知道得太清楚,哪像单纯“直播间网友”。如果不是直播,那就只能是兵营。
从石成峰的行为习惯,不难看出他当过兵,可他却刻意隐去这段事。
“你是从杨米米那听来帕家村的事,于是才来的?”
石成峰脸色难看,眉毛皱得死紧,似是权衡,半晌终于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我和他就是一个连的。退伍后也经常联系,但前段时间他突然留下一串信息后就消失了。”
他断断续续又抖了一些事,却难以分辨哪句真哪句假。
“杨米米的爸妈一直希望他能转士官,他本来也有机会,但最后还是退伍了。拿着那点退伍费,在桑植县车站口盘了个小饭馆。”
黄灿喜挑眉,“他当兵多久?那地段客流不小,竟然能靠退伍费盘下来?”
石成峰不想说,却抵不过黄灿喜的追问。
“那是捡漏。”嚓地一声,香烟就叼嘴上,“二二年买的,谁知道风向一转,游客多了,张家界活过来了。他才刚赚点钱,还没孝敬他爸呢,他爸就没了。”
黄灿喜一怔,“我好像一直都猜错了方向。”
因为杨米米死前的那些私信,她一直以为是帕家村导致他们一家三口遭殃。
但如果是因为挡了谁的生财之道呢?
三十八年前,为了钱财可以烧房杀人,如今呢?难道不会?
石成峰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咬牙道:“……我知道你想说啥。我一开始也以为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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