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喜榕虽有发热之症,待女医替她查看,并未见身上发红和起疱疹,便道她只是普通高热。
阖宫听说这才彻底放了心。
圣上因她生了病,不忍沈喜榕独自在殿中,吩咐内侍们将明华点待处理的公文都搬来长乐殿。
后又得知太后患了癔症,数日间往返于景阳宫和长乐殿之间,越发顾及不上前几日打发人来传话的刘宁柔。
宋巽义此番也察觉圣上近来对他亲近许多,加之圣上每日要来太后的景阳宫坐一坐。
宋巽义因常常在景阳宫,圣上见了,便会唤他一起去长乐殿商议政事。
偶尔父子二人在处理政事,有意见相左的时候,也常起争执。
圣上独断专行,从来不肯轻易对人妥协;太子看似温润实则对诸多事物也有自己的见解。
父子二人争论起来,谁也不肯让步。
那日太子离去后,圣上指着他的背影道:“太子这性子简直同他阿娘一模一样!”
姚内监心中一紧,只怕圣上要发怒,他偷眼瞧圣上,却见圣上唇边噙这抹笑,那里是要生气的样子。
姚内监按捺住心中所思。
忽见圣上也是一愣,他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这么自然地提起了已逝的杨皇后。
圣上笑意渐渐淡了,他盯着案前的宣纸,眸中流露着姚内监看不懂的情绪。
姚内监屏息站了会儿。
过了半刻钟,圣上依旧没有甚么吩咐,他便知此事已然过去了。
不幸的是太后大抵到了油尽灯枯之际。
不过半个月,人已瘦得只见骨头。
太医署的几位御医这些天轮番照看,近来都摇头叹息。
况这几日太后已吃不下膳食,每日只服用些参汤补药,最多也只能用一小半碗而已。
自太后病倒了,宋青嫆从始自终都守在太后身边,亦感受到她鲜活的生命日渐枯萎。
如何教她不悲悸神伤?
七月底,正值暑热,圣上思前想后,突然下了一道诏书,册封昭仪沈氏为德妃,仍居长乐殿。
因太后病重,贵妃有孕在身,沈喜榕自己也大病初愈。
如此赶巧,她的的册封大典也只能一切从简。
或许圣上也觉沈喜榕的册封之礼仓促,惟恐委屈了她。
沈喜榕册封第二日,各式珍宝古玩便如流水一般送进长乐殿。
因沈喜榕重获圣恩,沈家随之水涨船高,近日又听闻家中三郎已同靖王府中昌平郡主订了亲。
沈喜榕病愈后也来景阳宫看过几次太后,她原有许多话想借此机会同青嫆说,见她人恹恹的便只好缄默不言。
其实沈愠订亲一事宋青嫆在宫中早有耳闻。
她心里十分清楚,当太子将她带回东宫时,她与沈愠便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景阳宫内日夜燃灯,太后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这日青嫆侍奉太后吃下小半碗药,太后昏昏睡去,宋青嫆也跟着犯了困。
宋青嫆醒来时发觉自己正枕在宋巽义臂间,二人自上回宣化殿分开便未再单独相见。
宋青嫆倏地站了起来,脚踝碰到脚榻上的一节挡板,疼得她登时倒吸了口气,又怕惊醒太后,只得恨恨瞪着他。
宋巽义感到深深的无力。
他只是进来时见青嫆趴在榻边睡姿十分不适,这才伸出臂膀让她枕着,不想会她有如此反应。
宋青嫆现下疼得脸涨红,撑着榻脚站起来,一瘸一拐往外走去。
宋巽义见她伤得严重,不由蹙了眉,几步上前,不容置疑地道:“我看看。”说着便让她坐到窗边榻上,要去检查她的伤势。
“无事!”宋青嫆咬牙说道,一面又去推开他的手。
她一女子的力道哪里抵得过宋巽义,三两下便败下阵来。
宋巽义将她裙裾微微撩开一些,折下罗袜,见她脚踝处破了皮,渗出丝丝血迹。
宋青嫆动了动,却还是逃不出他的桎梏,一阵心如擂鼓,心虚地觑了眼榻上太后,又看着低头替他处理伤口的太子。
“如若我将我的身世告诉太后……”这话几乎未经过思考便说了出来。
宋巽义闻言不由抬起头,她脸上的神情实在算不上好看。
他抬手拭去她颊边落下的一滴泪,指尖触到一片冰凉。
宋巽义温热的掌心抚在她的面颊上。
她此时已不再抗拒,只是直直地看着他,眸中有挑衅、有挣扎、还有隐隐的不舍
宋巽义闻言敛眸,用丝帕拭去渗出的血丝,柔声道:“何不让她老人家安心去呢?”
宋青嫆听罢也只怔怔地看着他。
秋兴站在殿门口,透过屏风察觉坐榻上二人姿势有异,情急之下便不由出声喊道:“陛下——”
屏风外明黄色的龙袍一闪而过。
宋青嫆听到陛下二字神色顿时惶然失措,宋巽义也松开了手。
圣上方才在屏风外看的不真切,进了里间见二人一个白着脸,满脸心虚;一个曲膝尚来不及起身。
他知道他们二人自幼关系好,只是太子终究是太子,如何也不能教他对着个郡主曲膝。
圣上面上露出些不悦。
二人见圣上与刘贵妃进殿,便都起身行了一礼。
刘宁柔半撑着腰,见宋青嫆站姿有异,十分关切道:“郡主可是脚受了伤?”
圣上随即联想到方才二人在屏风后的姿势,探寻的目光便落在宋青嫆身上。
宋青嫆不敢有隐瞒,只得上前回话道:“方才不慎磕了,并无甚要紧。”
刘宁柔还待说话,榻上太后发出声音,似乎是要醒了。她一时也顾不得宋巽义和宋青嫆,随圣上往太后榻前去了。
太后醒了,见圣上与刘贵妃一同出现,微微弯着唇,只道自己无事,吩咐他们不必日日前来。
圣上颔首,刘宁柔也应声道了声是。
二人又坐了会儿。
刘宁柔的目光总是不经意地扫在宋巽义和宋青嫆身上,一双凤眸中布满戏谑,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有意思的事情。
宋青嫆被她看得不舒服,或许也怕真被她瞧出些甚么,便上前寻了个借口退下。
太后此时又清醒过来,拉着她的手,目光甚是留恋。
“太后,”宋青嫆欲言又止。
太后却对她笑一笑,冲她身后宋巽义道:“六郎,来。”
宋巽义走了过去,太后又拉起他的手,将二人手放在一处,“六郎,你们兄妹自幼感情要好,往后你也要好好护着青嫆。”
宋青嫆闻言骤然变了脸色,面上不安之色愈发沉重。
外人当她是为太后每况愈下的病情忧心,只有宋巽义知道她心底在害怕甚么。
他顺着太后的力道握住了青嫆的手,对太后承诺道:“有我在,定不教青嫆受委屈。”
太后弯了弯苍白干裂的唇,看着他们二人,想握住甚么最终还是垂下了手,让他们出去了。
宋青嫆和宋巽义齐齐出了寝殿。
今夜殿外月光亮堂堂的。
二人一前一后自廊下走过,途径偏殿,院外的那颗老槐树在盛夏之际长得郁郁葱葱。
夜风轻拂,树叶随之发出了簌簌的响动。
宋青嫆脚步轻缓,垂眸便能看见身后一道长长黑影紧随着她。
“不许跟着我!”她呵斥一声,说罢又负气地站在原地。
身后之人随之止步。
宋青嫆单薄的身型在月色笼罩下更显轻飘,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散。
此时身后长臂黑影动了动,就在他要触碰到她身上时。
尖锐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尤为刺耳,“不许碰我!”
宋巽义不由松开紧握着的双拳,明明是寸步的距离,此时他却觉得青嫆离他很远很远。
二人静立良久。
外间忽地传来一阵喧闹,随后踢踢踏踏奔跑的脚步声混沌又杂乱,宫婢和内侍们惶惶的谈论之声交错在一起几乎听不清晰。
二人倏地察觉到了甚么,折身向太后寝殿方向快步奔去。
此时殿内殿外乌压压跪满了一地的人。
宫女内侍们皆啼哭呜咽,惊惧不已。
宋青嫆身子一晃,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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