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刘府比白日还要寂静。
东西二院灯火通明,惟北边的贺春园一片漆黑。
贺春园原作刘家祠堂,前两年府邸翻新,将刘家祠堂牵至了东面福延堂,此处便作废了。
刘家上上下下勒令不准无故去贺春园,故而贺春园外日夜都锁着院门,没有刘通和的允许,谁也不准进去。
刘曦儿这几日颇为烦恼,趁夜寻了个安静处散心。
身边婢女见她越走越靠近贺春园不禁开口劝道:“娘子,咱们还是回去吧,家主不许人夜里往贺春园来呢。”
“我只寻个安静,倒要看你脸色?”刘曦儿没好气斥她一声,自顾往前走了走。
贺春园这处的景色是极美的。
园外一洼白莲,今夜正在月色下泛着乳白的光晕,只头顶偶尔飞过一两只乌鸦十分扫兴。
刘曦儿听着乌鸦啼叫,愈发觉得晦气。
暗道自己也是倒霉,原谈了桩好婚事,说的是今朝的新科状元,袁五郎又生得好,外头不知多少人眼红妒忌。
她不过回趟老宅报喜,回来便听说袁五郎与宫中沈昭仪有私,如今人已下了大狱,他们二人的婚事便也只能作废了。
可叹她已到了双十年华,继母虽说对她并未有苛待,可到底她不是陈氏亲生的,她对自己自然没有那么上心。
如今自己婚事又废了,还不知后头有甚么好人家可挑选?
刘曦儿这般想着,不由幽幽叹了口气。
婢女被她一斥,眼看她越走越靠近贺春园,也不敢再开口,只提着灯笼在她身侧替她照着脚下的石路。
“娘……娘子。”婢女忽地止了步子,“娘子可有听到甚么声响?”
“胡扯甚么?哪有甚么声响?”
二人站定细听,似远似近,当真有丝竹之音传来,可是这贺春园内早无人居住。
一阵凄凉而尖锐的乌啼不绝。
婢子手上的灯笼倏地灭了,加之隐隐传来的靡靡之音,在此夜里只觉诡谲森然。
偏巧夜风卷着几片枯叶落下,飘飘晃晃,二人便觉后背生凉。
婢子牙齿打着颤,“娘……子,咱们回院子罢。”
刘曦儿险些站不稳,扶着婢子道:“走……走。”
一墙之隔,贺春园内杂草丛生,闲置下来的房屋不到两年的光景便有了陈旧的腐气。
可你若要细细听来,当真有丝竹鼓吹之声,间或还伴着女子调笑娇嗔。
园子底下自有一片好春光。
刘府人不知这贺春园另有入口入园,亦不知这园内另有蹊跷。
刘固山与刘齐山兄弟二人素有美名在外,都道是谦谦君子,端方雅正。
朝堂之上多少文官武将为色所迷,因情误事,惟刘家家风严谨,从未听闻刘家兄弟在女色上有甚么轶事。
可那怀中搂着白馥馥,赤.条条女子二人的不是刘固山与刘齐山兄弟又是何人?
“梅兄,”刘齐山拍了拍身上女子滑腻香馥的身子,示意她过去。
那梅山觊觎他们娇养的这对双生姊妹已久,听得刘齐山的话,不迭对他拱手作揖。
刘齐山衣冠端正,只略抚了抚刚才女子偎在他身上起的褶皱,笑道:“梅兄不必拘礼,我这娇儿可是连春香楼都少有的尤.物,今儿便教你也领略一番。”
“这……这,某受之有愧。”
刘齐山睨他一眼,见他直直觑着那香软的身子,已然是被勾了魂。
又看他鬓角生了汗珠,不知是惊得还是喜的?不由嗤笑一声,“既已来了我们刘府,便是我们刘家的人,还需客气甚么?只是咱们公事为公事,私事为私事,你需得分得清楚。”
“某自然晓得。”
催.情香在逼仄的空间里徐徐飘散开。
梅山只觉身上烧起一般来,额间汗水汩汩流下,也不知是否会让美人生了嫌弃?
娇儿从地上拾起一件轻薄的纱衣披在身上,面带娇笑,款款走向梅山。
“梅侍郎——”娇儿的嗓音似沁了花蜜一般,甜腻腻的。
梅山这会儿子已是精.虫上脑,原还尚有三分清醒,便教这娇儿一声“梅侍郎”迷得全失了心智。
身边倚着一个软弱香甜的美人,梅山激动得失了分寸,只他还顾忌刘齐山,不免看向他。
刘齐山面上始终含笑,见他这般,笑着打趣道:“怎么?梅兄竟还看不上我的娇儿不成?”
“不敢不敢。”梅山看着他,激动之余满面涨红。
刘齐山见他这模样心中暗骂哪日也是败在女人身上的货色。
不过现今还要他替自己办事,便道:“我娇儿倾慕你已久,今日便成全她这一心思。长夜漫漫,梅兄可要怜香惜玉啊。”
梅山听他这话,恨不得当下便将这娇儿带回自己府邸,可他也知他们不过是利益交换,能得一夜春风已是不易。
梅山亦知他们的条件,便道:“如此,某便再此谢过刘兄好意。”
刘齐山持扇起身,见他大哥只轻轻抚着身上女子,从始至终都未开口,便知他对此也无异议。
“唔,时辰不早,阿兄,不若咱们也回罢,不好误了梅兄时辰,且知这春宵一刻值千金呐。”说罢他走至娇儿身边,用扇子在她面上轻轻一拍,那女子便垂下头,一副十分恭顺的模样。
刘固山亦起了身,兄弟二人离开,独留两姊妹与梅山。
二人出了贺春园,各自回了自己院子。
且说那梅山翌日天未亮便从刘府后门悄然离开,上马车前脚步虚浮,幸得身边两个小厮扶着他才站直。
方回府洗漱换了身衣裳,夫人问他昨日为何未归家,他只说刑部有公务,审了一夜的犯人,他夫人倒也未生疑。
眼看时辰不早,梅山不迭唤小厮被马乘车径直皇宫赶去上朝。
下了朝,梅山又马不停蹄回了刑部,正欲提审袁澍,派狱卒去提人,两名狱卒却跑来说昨日夜时常少卿已将袁澍带走了。
梅山大怒,“未有我的准许,你们谁放的人?且这是我们刑部的案子,何关大理寺甚么事?去,带人将袁澍提回来。”
几人闻声也不敢动,常少卿是何人?他们岂敢从常少卿手上夺人。
梅山怒不可遏,拿起手上鞭子便往这几人身上挥去,心知打死他们也是无用,眼下得尽快从常澈手上将袁澍讨要回来才是正经。
如此一想,他一刻也不敢耽误,骑马便往大理寺奔去。
谁承想他到了大理寺,大理寺的人却道常少卿并未回来,亦未将袁澍带回。
梅山正觉奇怪,不知常澈去了何处,心下俱于刘家,吓得面色惨白,当即对身边人吩咐:“去,赶紧派人去寻常少卿和袁澍,找到了立即回刑部回话。”
身边随从当即策马离开,梅山回了刑部,却一刻也不敢停,又加派人手出去寻找常澈。
常澈这人最爱伸张正义,若是袁澍对他说了甚么,保不齐就坏了刘家和刘贵妃的事。
想到这儿,梅山当即吓得两腿软了又软。
梅山其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是当随从告诉他常少卿已带着袁澍进宫面圣后,他的心还是坠了坠。
无法,他只好叫了亲随传口信给刘齐山。
他知这事他办砸了,为今之计只有尽力弥补,便也换上官服进了宫。
常澈冒然从他刑部将犯人带走,这本也是有违法度。
虽说按理他不该开罪常澈,可如今也顾不得这许多。
刘家与常澈孰轻孰重,他岂能不做衡量?
这般想着,心里也有了底气,忙唤人备上快马。
自他进了宫,听说常澈已带袁澍进殿面圣,梅山暗道不好,终是来晚了一步,可他也不敢离开,便在殿外来回打转,不知殿内情形如何。
足足过了两个时辰,殿内终于有了动静。
一名内侍手持木案走了出来,梅山不迭上前,问道:“小内监,听闻常少卿在殿中,不知是为何事呀?”
那内监认得他,对他亦十分有礼数,当即作揖回话,“梅侍郎,常少卿为沈昭仪与袁家郎君一事前来。梅侍郎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梅山心中又道一声不好,便也没心思借口,急急便问道:“那……不知现下里面是个甚么情形?内监也知此事本是由我们刑部审查。如今常少卿从我们刑部把人带走,又径直来面圣,这……这倒教我们难为,某也怕圣上怪罪我们刑部渎职。”
那小内侍不过是在御前奉茶的,听了几耳殿内圣上与常少卿的话,又听梅山这般说来,当真以为他是怕圣上会责怪于他,便也卖他个人情,侧身附在他耳边道:“圣上现下恼着呢,连带着对常少卿都发了怒,眼下……眼下还不知是个甚么章程。”
梅山暗暗吁一口气,如若圣上不肯宽恕沈昭仪和袁澍,便是常澈要替他们二人伸冤也无用。
那小内监还需进殿换茶,遂与梅山告辞,脚步匆匆走开。
宋巽义自然也知常澈带了袁澍进宫面圣,只他眼下不好露面。
又听王迁道:“梅山后脚便也进了宫,如今还在明华殿外候着。”
宋巽义只静静听王迁说话,他们已然知道昨夜梅山去了刘府之事。
王迁便骂道:“梅山这个蠢材,自以为投靠了刘家便万事大吉了?殿下,咱们不若借此机将他革了罢。”
宋巽义呷了口茶,不急不慌道:“你既道他是蠢材,又有何惧?他攀上了刘家,还不及春风得意,且让他再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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