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贵女原不必藉金玉以自矜父兄的声名已是最好的妆饰。然今日陆萱一身打扮却格外郑重。头上斜插的那套红宝石发饰正是前几日陈稚鱼送来的鸽血红的宝石在鬓边流转着温润光泽耳上坠着的同色珠环轻轻摇曳与发间光华相映。
身上一件桃红色背褂衬得她本就细瘦高挑的身姿愈发亭亭手中捂着个雪白的绒毛手袋立在那里真真是艳若桃李眼波流转间自有夺目的光彩教人移不开眼。
待见了陈稚鱼她耳尖蓦地泛起红意垂眸扫过自己的衣饰声音轻得像羽毛:“嫂嫂看我这般……会不会太张扬了些?”
陈稚鱼微微摇头语气温和:“今日原是你的要紧日子这般装扮正合时宜既显庄重也是对来赴宴者的敬重。此番特意请来的几家心中都亮堂着今日的缘由见你这般上心自会明白你未曾轻慢他们。”
闻听此言陆萱方才松了口气抬手轻轻抚了抚发间的簪子语气里带了几分讨好又似想与她更亲近些轻声道:“这套头面是嫂嫂前几日赏的等过了午时我再换上先前在云锦斋挑的那身衣裳。”
陈稚鱼唇边漾开一抹笑意颔首道:“如此安排再好不过。”
……
这天陆府门庭若市仆从们穿梭往来将各方宾客一一迎入。
主厅内暖意蒸腾铜炉里燃着上好的银丝炭烟气袅袅混着空气中若有似无的熏香添了几分岁末的温煦。
陈稚鱼进厅时陆夫人正与几位相熟的夫人围坐闲谈。见她来陆夫人笑着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稚鱼来得正好刚说起城西那家‘馥香楼’的杏仁酥你素来爱这口回头让厨房照着方子试试。”
陈稚鱼含笑谢过挨着陆夫人坐下与众人寒暄几句后便自然地融入话题。她们说的是近来京中流行的珠钗样式又聊起哪家公子中了举人哪家小姐的及笄礼办得风光言语间皆是世家大族的从容闲雅偶有提及儿女婚嫁也只点到即止留着几分含蓄。
这般闲谈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外头丫鬟轻步进来在陆夫人耳边低语两句。陆夫人微微颔首厅中众人便默契地收了话头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门口。
片刻后陆萱在丫鬟的引带下款步而入。仍是先前那身桃红色背褂
恭喜你可以去书友们那里给他们剧透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儿女该有的模样。
“这便是萱丫头?一位穿宝蓝色锦缎褙子的夫人率先开口,眼中带着赞许,“瞧这模样,真是随了陆夫人年轻时的风采,又添了几分灵秀。
旁边一位戴赤金抹额的夫人也笑道:“不止模样好,这气度也难得。方才进门时步履从容,半点不见局促,可见是教养到家了。
众人纷纷附和,有夸她眉眼精致的,有赞她举止得体的,更有细心者留意到她袖口绣的并蒂花,称道:“这针脚细密匀净,定是丫头自己绣的?这般巧手,将来哪家娶了去,可是福气。
陆萱始终保持着浅浅的笑意,听着众人夸赞,便微微躬身致谢,声音清柔却不卑不亢:“多谢各位伯母抬爱,萱儿不过是尽了本分,当不起这般夸赞。言语间恭谨谦逊,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陆夫人见她应对得体,脸上笑意更深,抬手道:“好了,别总站着,去你妹妹身边坐下吧。
陆萱应了声“是,转身走到陆茵身旁的空位坐下。陆茵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笑道:“方才听伯母们说你头上的红宝石好看,我瞧着也确实亮眼,衬得你气色愈发好了。
陆萱也凑近了些,轻声回:“这还是嫂嫂前几日送的呢。姐姐今日这件月白袄子也好看,袖口的玉兰花绣得栩栩如生,定是花了不少心思。
姐妹俩凑在一起低声说着话,声音轻细如蚊蚋,却为这热闹的厅堂添了几分亲昵暖意,与周遭的笑语声融在一起,衬得这小年宴席愈发和顺起来。
陆茵瞧着身侧的陆萱,只觉她自陆芸事后像是换了个人。往日的浮躁气尽数敛去,如今瞧着,倒如一块经了细磨的暖玉,温润沉静,自有光华。
她们姐妹二人,虽同出一父,自幼却并不亲厚。倒不是谁在中间搬弄是非,实在是性子使然。世间事本就难平,稍有偏颇,便易生怨怼。何况她们身份有别,便是同一位父亲,在府中所享的资源、所受的礼遇,原就天差地别。
往日里在外头说起陆家的姑娘,众人口中多是方夫人所出的嫡女,鲜少有人提及这位庶出的萱姑娘。这般的轻慢与偏见,于陆萱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也难怪她从前总下意识地疏远陆茵——毕竟,同是闺中女儿,陆茵的日子,终究是比她好过些的。
可这短短数月,陆萱竟像是一瞬长大了。
今日这场专为她设的宴席,许是将她十几年来受的委屈、遭的忽略,都一一抚平了。她坐在那里,偶尔听着周遭的笑语声,眼神里竟有几分恍惚,似是觉得眼前这一切不大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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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识地抬眼望向陈稚鱼时,见她正从容陪在陆夫人身侧,含笑与诸位婶娘伯母闲话,言辞得体,举止娴雅,全然没了初嫁来时的那份沉默内敛。
陆萱这才恍然,原来不止是自己变了。
嫂嫂如今越发有少夫人的气度,这般场合里应对自如,游刃有余;便是陆茵,也不复从前的丰腴,身姿愈发轻盈,瞧着令人眼前一亮。
而她自己呢?或许在外人眼中并无太大不同,可陆萱心里清楚,有些东西已然悄悄改变。那份从心底里透出来的安宁与舒展,是从前从未有过的。
……
陈稚鱼在席间陪了众人半晌,腹中胎儿似有感应般让她泛起一阵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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