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层林浸染,院中焦叶落了几次,终于跌出个光秃秃的枝头,鸟儿飞来小坐一会儿,见越朗欲同它打招呼,忙挥着翅膀跑远。
“当邻居这么久了,怎么还怕人呢?”
树底,某人遗憾收回了手,毫无自知之明地疑惑着。
孟晏方从屋中走出,见到的便是这幅公子悲秋落泪图。
“许是它不大喜欢你今天的这身打扮。”她试着为越朗寻个不那么悲伤的理由。
树下的人低头把自己打量个遍,抖抖袖子理理衣襟,沉默半晌依旧委屈道:“可是之前穿别的衣裳,它们也不理我。”
你是说春日执意要帮忙孵蛋,差点打翻鸟巢后,还期待它们同你好好相处吗?
孟晏想着,话到手里却变成了“改日我去问问师父,看他的小雀喜欢什么亮色,让小茗给你裁件引鸟雀的衣裳,可好?”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谢谢晏晏,谢谢咱师父和咱师妹!”越朗一个飞扑又把孟晏撞回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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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逢凉天,手中单量被悉数赶尽,又收到楚茗寄来的信,孟晏挑了段空,带着越朗飞回平安谷蹭饭。
午时太阳虽辣,倒丝毫不影响孟晏越朗吃饭的兴致,随旧相识们找了片树荫架起桌子,一大家人有说有笑扫荡着桌上的菜肴。
彼此简单关切过近来生活,饭桌就发挥了它应有的用途,碗筷交碰间,泛泛的美满融进每道菜里。
此情此景,加之碗中分量,越朗长叹一声:“家的饭就是香!”
闻言,一众师兄师姐笑着,把菜往他和孟晏碗中夹得更勤了。
“说来,晏师妹的手艺我们还尝过几次,现在都让你小子吃了去,你什么时候能给我们大家露一手?”
“对啊,我们谷里最好的厨子让你拐走了,这么些年,不给当长辈的看看学得如何?”
一声长辈,点燃了大家的激情,纷纷劝着孟晏给大家个看越朗大显神通的机会。
“不行,你们考他机关造物尚可,下厨做饭是真的不行。”孟晏坚持拒绝。
鉴于对越朗师门在饮食上的了解,自两人搬出谷以来,一直是孟晏负责起锅烧油从生到熟,越朗帮着买菜切片洗锅刷碗,真把掌勺大权交给他,会发生什么事她也说不准。
“好东西不能藏着掖着啊师妹!”
“就是!都是自己人,当家常菜做做而已,不求山珍海味,图个尝鲜!”
盛情难却,越朗自信应下,拍拍胸脯说晚上借灶房一用,三冷立刻同他碰拳应允。
孟晏趁机往嘴里多送了几口饭,念着大家自求多福。
饭点将至,越大厨携着堆符纸冲进了灶房里,火光水声不时从窗缝钻出,看得大家啧啧称奇。
“道士果真与我等凡夫俗子不同!”
孟晏本与楚茗在谷中散着步,散到灶房附近,听了师兄们大为赞叹的肯定,二话不说推门进了灶房里。
冰炉守着屋内温度,尽管火光乍起,也不至于热得头昏脑胀,这倒让她看得更清眼前的景象了。
“晏晏来了!”越朗在黑白雾气中抽空对她眨了眨眼,回身手舞足蹈铲着锅勺,“来看我战况的吗?”
回应他的,是孟晏转瞬即逝的关门声。
孟晏走了,不是来看他做的菜的……
也就是说,她来这趟是为了看他本人的!更有干劲了!
孟晏恍惚间以为自己是死里逃生,屋内的烟火气实在难以联想到饭食,但好在谷中锅碗瓢盆质量过硬,生力坚韧,经越朗如此摧残竟也没各自分家,省了套厨具钱。
数众期待的用餐时刻开场了,没有飘忽的烟香,不见斑斓的点缀,碗碟中透着家常,整张桌面映着几个字——平平淡淡才算生活。
“这种朴实无华的菜色,我已经不知多久没吃到过了。”
师兄离得远,叹得用心,待到走近,蓦然闭紧了嘴巴,思索着大家失忆的可能性。
众人起先还谈笑风生,无用的默契在看清桌上之物后顿时起了作用,纠结二字从眉心拧到下巴,把一张张俊秀的脸皱成了麻花。
“这是什么?锅灰也能吃了吗?”
都道童言无忌,要不还是忌点吧,大家吸着凉气把说话的小师弟拎到身后,有人捂嘴有人按头,尽管心中皆是附和。
幸而不是所有东西都长得像淬了毒,有那么零星几盘尚能用眼去看,与食物应扯得上远亲关系。
听闻有隐士高人出没,今夜在灶房置了席位,各院弟子都赶着前来围观,师兄师姐们礼让孩童,自愿把品尝美馔的机会交到他们手中,面上的温柔与和蔼令人这辈子难忘。
当然,难以忘怀的主要原因是没想到有生之年能吃到这种东西,“这是什么”的疑问仿若蜻蜓拂了下水面,涟漪般荡漾开来。
“怎么都干站着不…吃啊……”
嚎师兄来得正是时候,宴席备好,只差一勇者以身试毒。
他当即脚下一滑,揽着孟晏低下头,道:“这吃了真没事吗?”
“没吃过,医药组的师姐不都在吗,出事了也来得及。”孟晏捶着他的背鼓舞道。
大家望着嚎师兄一步三回头地向前走去,他前方不远处,是平淡而不平凡的晚膳,无言做了惊世之举的越大厨笑得开朗,为他递来双筷子。
早知今晚,何必在中午叫那么大声呢?
嚎师兄在心中问候着自己,手已然摸上碗筷,轻微抖动中差点将它们打翻,被越朗稳稳扶了回来。
“……谢谢。”
朝着最接近正常菜色的青椒炒肉丝伸去筷子,他精挑细选夹出根丝,歪了几次终是送入口中没能躲过,闭上眼睛平复心情,品味着嘴里的……姜丝?
难道是看错了?
嚎师兄不信,一番内心斗争后又夹起根丝,趁嘴不注意丢了进去,快速咀嚼后得出了同样的答案,真是姜丝。
肉丝是姜扮演的,那青椒总不会有假了吧?
哦,还真有,不知越朗用了何许手段,竟能把青菜炒出副椒样,色泽与柔光皆在,只差眼睛与舌头对账了。
见嚎师兄一连吃了三大口仍能坐着,众人也试探着伸出手去夹菜,不好灭了越朗嘴角的愉悦。
然而只有吃进嘴里时,大家才大悟嚎师兄的好运气,明白有些时候的善意可以不那样充分。
几个师弟吃完眼神涣散腿脚发虚,被师妹们搀回了药室,几个师兄吃完觉得如常,直至见到草木满天乱飞,地上生出月亮。
把他们试过的菜一一排除,总算决出些危害较弱的稀奇玩意,半口菜配三口米,慌忙争抢着下了肚。
“诸位兄弟姐妹,鄙人不才,手艺欠佳,但尚有颗求教的心。”越朗认真说着,转而道出了好奇已久的问题:“敢问这顿饭菜味道如何?”
“……”
筷子击碗声一并停下,万籁俱寂。
“那个,啊,是吧,我突然有事先走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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