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么不冷不热地一瞥，方才鼓起的劲儿消失得一干二净，越繁心里一个咯噔，突然卡壳，手不自觉握紧，粘粘湿湿的，都是汗。
尽管耻于承认自身存在的意义，但不得不说，活到现在越繁做过最成功的、花费心思最多的事就是通过观察秦双越的一举一动，从表情神态到肢体语言，来准确掌握“这位心上人”的情绪状态。
是以，她很轻易地判断出秦双越现在心情极差，起码得是橙色预警。
“……”
看你两眼是掉肉了吗，要不要这么生气！
越繁生生压下嘴角，按捺住想要讨好卖乖的条件反射，挤出个最佳弧度的礼貌微笑，从善如流：“抱歉。”还带着哭腔。
秦双越蹙起眉，嘴唇动了动，但终究没说什么。
点滴瓶剩了个底儿，估计再有不到十分钟就能输完。既然准备迎接崭新的生命，有些事还是说清楚的好，越繁冲楚虹使个眼色，低声道：“我和秦双越有话要说，你先出去等我。”
楚虹了然一笑，作了个打气的动作。
错身时，不经意瞄见秦双越的脸色难看更盛。
等到房间只剩两个人，越繁重新鼓起勇气，组织好语言，清清嗓子，“就是说，我之前……”
“行了。”秦双越表情不耐，猝然把什么东西扔过来。
越繁这才注意到他手里一直提着自己的书包和校服外套，掌心勒得发青，“我只负责送你出去，没空听你讲话。”
停了下，又补充道：“越叔叔拜托的，他在校门口等你。”
……不听，也行吧。
死皮赖脸的追求者放弃纠缠这事可能本来就没必要面对面谈清楚，今后不再打扰，就是最好的表态。
只是越繁到底顾虑到秦家权势，勉强想挽回点印象分。
看看，就凭眼下的局面还能冷静考虑到这种层面，越繁就觉得，原书对自己的智力评价很不合理。
仿佛是为了缓解气氛，越繁手机正好响了，是越良山打来的电话：“小繁，是爸爸。双越替你和吴老师请过假了，你必须回家休息两天。你妈妈很担心你，可以吗？”
明明很焦急，用的还是商量的口吻。
“好。”越繁鼻子一酸，想到文中设定自己为了追求所谓的爱情，不管不顾，把越家三代家业生生败净，她就羞愧的抬不起头。
“还有，我收到你的信息了，小繁是缺钱了吗？”
越良山温厚的声音都是纵容，“微信先转了你二十万，不够的话再找我要。不过作为交换，不可以再惹妈妈生气。对我老婆好一点，能做到吗。”
越繁不想哭出来，只好又闷闷地“嗯”了一声。
与其说越良山很实诚，无意隐瞒家里的富足，不如说他是借此向越繁传达一种态度，就是他越良山的女儿永远有靠山，永远不需要卑微。
他回复的消息明明白白，一一列举了越家这些年积累的财富：旗下公司，投资基金，名车名画，不动产，藏品等等。
看到预估金额时，越繁眼睛瞪得像铜铃，激动的发颤，当即拔了针头，拿着书包外套一阵风似的冲出去。
看都没看秦双越一眼。
走廊，楚虹揉揉眼：……嗯？什么玩意飞过去了？
越繁一走，医务室顿时空了。周围忽然安静，里间校医翻动病例和签字声清晰可闻。
屋里没开空调，闷得人难受。
秦双越独自站在原地，嗅觉短暂的捕捉到女生独有的怡人清香，只一瞬，就被绵绵不绝的药物苦味取代。
正如他现在的心情。
下午他本来有和高年级学长讨论竞赛事宜的约定，因为担心越繁醒来见不到自己，匆匆听了一会就道了声抱歉，提前离开。
想着那个娇小姐脑袋磕成这样，肯定是不愿意去教室了。他便到楼下越繁班里象征性的收了几本书，让她不至于空着书包回去再被江姨责怪。
外套也顺手叠起拿走，夏天晚上的风依旧很凉。
秦双越和越良山通过电话，报了声平安，到办公室申请好两份假条，脚步匆匆往医务室赶。越繁醒来看不到自己，不定怎么憋气呢。
秦双越的手握住把手，一墙之隔，传来越繁委屈巴巴的哭声，听得他好笑又心疼，唇角无奈的勾起点浅淡笑意。
但下一秒，这点笑就僵在脸上。
——“你以前不是劝我放弃吗……仔细想了想你的话，好像明白了……”
明白什么？楚虹又编排自己什么了？
——“……我和秦双越确实没有这方面的缘分？”
哈，缘分？
——“身为学生，本来就不该早恋。”
……是担心会影响到我的学习吗？
——“我绝对不会再去打扰秦同学！”
秦双越心震了震，胸口泛起阵阵不适，他牙关咬的生疼，细细分析越繁的语气，期待从中听出点隐藏的黯然神伤，可是反复掰开揉碎，留下的只有坚定和决绝。
秦双越面色阴沉，人生第一次手比脑子还快，他教养礼仪通通不要了，门也不敲，砰地一声推开。
迫切的，打断了越繁的自白。
越繁惊愕地望过来。
尴尬，惶惑，警惕，畏怯……秦双越忽然觉得眼前人变得好陌生，脸上没有一丝他熟悉的表情。
血压蹭蹭上涨，压制了理智。反应过来的时候，恶劣的话语已经脱口而出：“看够了没。”
又是这样，秦双越已经忘了从何时起，他就无法用友好的态度对待越繁，只有冷漠，疏离，甚至不知从哪生出的、没有理由的嫌恶。
就是在头脑冷静时他都保持不了平常心，更别说现在气上心头。
往常这种时候越繁总会小心翼翼地眨巴着眼睛，绞尽脑汁哄着他高兴。
可是……今天没有……
越繁直接无视了他的心情，问也不问一句，表情肃重，说要和他谈谈。
那一刻秦双越纷杂心绪里，只一个念头格外突出：不能，让她说出口。
摇晃的针头带出的血珠刺目，秦双越压着心头火，挫败地闭了闭眼。
他最近精神状况很糟糕，经常处于一种难以摆脱的矛盾状态，好像思维被一分为二，向反方向拼命拉扯。
他无法解释这种心理，无法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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