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池奶奶过生日的餐厅位于酒店三十一楼,行政酒廊旁边的珍馐厅。
池叶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正兴趣盎然地讨论着什么,
“听说今天顾家也在这里吃饭。”
“顾家的哪位?”
“顾从舟和他舅舅陶卫东。”
“门口那两辆劳斯莱斯好像就是顾家的车子。”
“没错,车牌8888的库里南,是顾从舟常开的。”语气非常肯定,那样子好像去顾家做过客,亲眼见顾从舟开着这辆车子出门。
“顾从舟不是身体不好,很少出门吗?今天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顾从舟虽然身体不好,但他是鸿升集团唯一的继承人,他外公陶世奇现在身体不行了,正忙着给他介绍对象张罗结婚的事呢。”
“啧,那你知道今天和他吃饭的是哪家吗?”
“总归是豪门千金。”
还真是顾从舟来了,池叶随便想想,并没有往心里去。自那天以后,他想自己应该不会再和顾从舟有什么交集。
他推开门进去——里面围着两张大圆桌,坐满了人,听到开门的声音,讨论声歇下去一些,众人扭头,不少目光落到了他身上。
池叶倒是不难堪也没有不好意思,他从前接受过的各色目光多多了,他淡定地扫视一圈,在人群里认出池父池母——池父一身阿玛尼的西装,池母则一身小香风套装,打扮得非常得体,姿态也很高贵,在人堆里很打眼。
池叶拎着礼物走过去,主动叫道,
“爸,妈。”
他本来以为叫池父池母爸妈会奇怪,但或许是受原主叫了那么多年的影响,池叶叫起来也很顺口。
池父冲他点点头,没有说话。
池母带着端庄的微笑,用和蔼的声音问道,“奶奶生日,你怎么来这么晚?”
池叶其实并没有耽误什么时间,他接到池齐霆的电话后,就去商场买了礼物,然后过来,只是池齐霆电话打得晚,他就来得晚。
现在池母却当众这么质问他,他当然不能随便接这个帽子。
他以一副乖巧又懂事语气回道,“前几天惹了爸爸妈妈生气,不敢随便过来。刚刚接到爸爸电话,才敢赶过来。”
池叶把脏水原封不动泼回去,池母看他一眼,“过来了就好,去看看你奶奶吧。”
“嗯。”
池叶往旁边走开时,听到池母旁边的人在背后说道,“咦,你们不是找回亲生孩子了吗?怎么这个也过来了?”
池母客气地回道,“养都养了那么多年了,他那边的爸爸妈妈又去世了,我们就继续养着呗,还是十九岁的孩子。”
旁边的人叫道,“十九岁怎么还能说是孩子。那种偷孩子的人家,有什么好可怜的,你们真是好心人……”
池叶把话听在耳朵里。
现场用耳朵听用眼睛看,到底比在微信上了解到的要更加全面,他心里也有了底。
池奶奶坐在首位,老人家七八十岁年纪,一头自然蓬松的银发,戴金属框架的圆形眼镜,是个很优雅的老太太,但是面有病色,精神不算太好,看到池叶过来,眼睛便笑盈盈落在他身上,
“小叶来啦。这么晚,饿了吧,这里有薄荷糕,你拿去先吃着。”
池叶接过薄荷糕,奶奶又问道,“这些天奶奶在医院,没回家看着你,受委屈了没有?”
这几句话的语气、亲切度明显与池母刚才不同。
池叶小时候,也有很疼爱他的奶奶,每次见到他也用这种语气同他说话。
池叶不自觉便生出一种好感,加上奶奶应该就对原主很好,那种好感便更浓烈一些。
池叶将礼物双手奉上,温声道,“没有受委屈,这是我挑的礼物,祝奶奶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
池奶奶虽然上了年纪,但穿着品味都很高雅,身上穿了一套真丝的改良式汉服套装,与池叶挑选的丝巾正好相配。
池奶奶开心的接过丝巾,马上让池叶帮她戴在脖颈上。
池叶帮池奶奶戴丝巾的时候,陆青和赵梦平正好进来。
陆青的目光在池叶与池奶奶之间扫视一圈,也提着礼物过来,他带的礼物是一盒人参,奶奶也笑着接过来,不过没拿出来看,只是把那盒人参与其他礼物放在一起。
陆青看看池奶奶脖子上的丝巾,又看看自己的礼物,脸色略略往下沉。
很快,人都到齐,各自落座。
池叶被奶奶拉着坐在左手边,池父池母坐在右手边,再过去坐着陆青和赵梦平。
坐好后,正餐开始。
餐品很丰盛,在场的人都专心吃起菜来,偶尔与近旁的人交流几句,池叶除了与池奶奶说话,帮忙夹菜,也不用和其他人社交,还挺舒适。
餐宴到下半场,重新变得热闹起来,人来人往间,又讨论到了顾家。
池叶听人刚从卫生间回来的人议论道,
“顾从舟原来就在隔壁的飨宴厅吃饭。我刚出来,还看到陶卫东和人说话了。”
在场的人好奇心都起来了,
“看到顾从舟了吗?”
“这倒没有。”
“那你看到陶卫东和谁说话了?”
“看着像万事集团的王总。”
“鸿升难道要与万事联姻啦?那可真是强强联手。”
“鸿升集团莫非要往地产方向发展啦?明年房价还要再涨?”
这里的人虽然都是企业高管或者名流富豪,但和鸿升集团相比,还是差得太远了。
鸿升集团不仅是申城最有影响力的企业,更是国内最大最顶级的投资公司。
往大了说,鸿升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资本市场的走向。
往小了说,鸿升决定了他们的饭碗。
比如池父池母所在的趣鱼,最大的投资方就是鸿升集团。
所以对于鸿升的八卦和动向,他们才那么热衷。
连一直端着的池母也殷勤询问,“顾少那边人多吗?”
又同池度低语,“我们待会儿要去拜访一下吗?”
讨论间,侍应生上了一道新菜——清蒸大闸蟹。
秋风乍起,正是江浙一带吃大闸蟹的好时候,而这家酒店又以正宗的阳澄湖大闸蟹而闻名。
看到一个个小碟子那么大的大闸蟹被端上了,宾客们的注意力都被引开了一些。
池奶奶对大闸蟹也很感兴趣,拍拍池叶的手,“小叶,帮奶奶拿一个。”
“好。”池叶应下,正要等转盘转过来,忽闻陆青主动道,
“我来给奶奶剥大闸蟹吧。”
那大闸蟹正好停在陆青面前他拿起一个大闸蟹,便动手开始拆蟹壳。
大闸蟹壳硬,肉少,吃起来很精细,很多人就算爱吃蟹黄,也因为懒得剥而舍去了这道美食。
剥大闸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自己剥给自己吃都难,通常手口并用才行,更别说只用手剥给别人吃了。
陆青一看就没掌握剥大闸蟹的精髓,又急于把那藏在壳里的蟹黄完整地弄出来,手上力气一大,手被蟹钳划伤,那流动的金黄的蟹黄也都倒在了他的身上。
一时弄得狼狈不堪。
池父池母本来在与来敬酒的人聊天,听到动静都扭头看向陆青。
桌上邻近的人也都看过来。
大家都在斯文地肯自己的大闸蟹,或者低声聊天,还没人在饭桌上弄成这样,尤其是陆青今天穿了一身白衣,被蟹黄染上,那一处污渍更加明显。
刚才听到他们说话的知道陆青是给奶奶剥大闸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陆青弄给自己吃都弄成了这样。
池母精致的眉头一皱,露出一些不满意来,大概是觉得丢了她的面子。
陆青的神色也变得窘迫,慌忙去扯纸巾擦身上的污渍。
陆青旁边,赵梦平一直若有若无地打量着池叶,此时见状,用颇为责怪的语气说道,“说了让你别弄,你看池叶就不弄。”
陆青一边擦衣服,一边说,“我看奶奶想吃,哥哥又没动,才想帮忙的。”
池叶挑眉看了看他俩,这两人倒是天生一对,又茶又会演戏,一下把餐桌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他身上。
但演戏他还能输不成,他学着陆青的语气,说道,“哎呀,小青怎么弄伤手了,说了还是哥哥来。”
陆青的表情如同吃了一只蟑螂。
池叶说罢,又朝身边的服务员说道,“麻烦给我一套吃大闸蟹的工具。要八件套。”
陆青用纸巾捂着食指被划伤的伤口,他之前与池叶相处过一段时间,自以为了解池叶的性格——脾气大,任性冲动,完全不会审时度势,用话一激就会发脾气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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