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骨的寒意,是陆青意识复苏时的第一重感受。
仿若赤身坠入冰窟,紧随其后的,却是另一股截然不同的燥热,自丹田处轰然炸开,如野火燎原,在她虚弱的经脉中横冲直撞。
冰与火的极端撕扯,让她在昏迷中也痛苦地蹙紧了眉,发出细微的呜咽。
混沌之中,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异香,强势地钻入她的鼻息。
那香气……似是昙花于夜半极致绽放,馥郁甜腻,带着勾魂摄魄的魔力,引动得她本就紊乱的气血愈发翻腾不休。然则,在这醉人芬芳的底层,又隐隐透出一丝腐朽之气,仿佛正从花心深处开始溃烂,带着一种不祥的绝艳。
是坤泽的信香!
陆青残存的理智在尖叫。
这信香如此狂乱,分明是主人已濒临失控边缘。
她想逃离,身体却沉重得不听使唤。反而在那浓郁信香的牵引下,她自身那微弱的清冽气息——似雪后松针,也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被其缠绕交融,在这密闭的床帏内,酿出诡异迷离的氛围。
就在这时,一具滚烫的躯体依偎过来,缠上了她微凉的四肢百骸。
触碰的瞬间,陆青激灵一颤。
那肌肤的触感仿佛细腻的暖玉,滑得惊人,却也烫得吓人。
躯体的主人发出一声似痛苦又似慰叹的呻吟,本能地在她怀中寻求慰藉。
“不……不可……”陆青在心中呐喊,但本能却做出了完全相反的行为,甚至有些粗鲁。
“不要,痛……”
破碎的泣音像一盆冷水,浇醒了陆青的混沌。她在做什么?乘人之危吗?
“对不住…我……”她试图道歉,喉咙里却只能发出模糊的气音。
然而,不等她理清这混乱,体内那被喂下的虎狼之药彻底发作,与霸道的坤泽信香里应外合,瞬间将她那点可怜的理智焚烧殆尽。
她不再是她,而是被本能驱使的兽。
烛影摇红,帐暖生香。
……
再次恢复意识时,陆青只觉得周身都透着虚弱和寒意,无处不酸痛。
她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略显陈旧的房梁,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药味和皂角的清气。她似乎正躺在一张硬板床上,身下垫着干净的布褥,身上盖着的棉被虽旧,却厚实,带来些许暖意。
昨夜的记忆碎片疯狂涌入脑海——
雪夜、老妇、屏风后的剪影,以及之后那场荒诞的迷梦……
她的脸颊瞬间烧灼起来,羞愧与难堪几乎要将她淹没。
那不是梦。
她真的……与一个素未谋面、且似乎身不由己的女子,有了肌肤之亲……
“吱呀——”
房门被推开,救她的那位婆婆端着一只陶碗走了进来,碗中冒着腾腾热气,散发着浓重的药味。见她睁着眼,婆婆脸上并无多少意外之色,只平淡道:“既醒了,便把药喝了。”
陆青挣扎着想坐起身,奈何四肢百骸酸软无力,起到一半便踉跄着向后倒去。婆婆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扶住她的肩膀,将那碗漆黑的药汁递到她唇边:“莫要乱动,好生喝了。”
药汁极苦,入口涩得舌根发麻,陆青蹙着眉,小口小口地吞咽着。温热的药液滑入腹中,渐渐化开一股暖流,稍稍驱散了些体内的寒意。
喝完药,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犹豫再三,还是鼓足勇气,声音嘶哑地开口问道:“多、多谢婆婆。昨夜,那位……姑娘……可还好?”话一出口,她便觉不妥,脸颊更是烫得厉害,慌忙垂下眼睫,不敢与婆婆对视。
苏嬷嬷接过空碗,目光在她面上停留一瞬,深邃难辨:“劳你挂心,我家小姐已无性命之忧。”
听她如此说,陆青心下稍定。
但听对方语气疏离,她心中的愧疚更甚,急忙解释道:“婆婆,昨夜之事……我、我实非有意冒犯……当时我……”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苏嬷嬷打断她的话,听不出喜怒,“且说说,你姓甚名谁,何方人氏,因何流落至此?”
陆青心头一紧,真名实姓、来历背景,皆不可言。
她垂下头,掩去眸中神色,模仿着流浪儿的惶惑,低声道:“我……我叫陆青。自小便没了家人,四处流浪,前几日天寒,找不到吃食,便……便晕在了雪地里……幸得婆婆搭救……”
苏嬷嬷静静听着,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片刻,似在掂量她话语的真伪。
半晌,才道:“既是如此,你便暂且在此将养些时日罢。”
“那…那位小姐……”陆青忍不住又抬眸,眼中带着未尽之意。
“小姐之事,非你该问。”苏嬷嬷语气陡然转厉,“安心留在此处养伤,莫要随意走动,莫要探听不该知之事。否则……”
她未尽之言中透着寒意。
陆青连忙应声道:“是,我明白。绝不给婆婆添乱,多谢婆婆救命之恩。”
苏嬷嬷见她态度恭顺,神色稍缓,不再多言,端着空碗转身离去,房门被轻轻带上,落锁之声隐约可闻。
室内重归寂静。
陆青怔怔地靠在床头,心绪如麻,一静下心,便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昨夜发生的荒诞之事。那位‘小姐’究竟是何人?为何要与一个陌生人欢好?那婆婆言语间自带威仪,绝非常人仆妇。此处又是何地?
无数疑团萦绕心头,却寻不到一丝头绪。
如今她只知道,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就阴差阳错卷入了一场莫名的风波中,吉凶难测。而眼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唯有暂且隐忍,徐图后计。
身体的疲惫再次袭来,她在浓浓的不安中,沉沉睡去。
……
此后数日,陆青便被安置在这间狭小却干净的厢房内。
每日里有小尼姑模样的年轻女子来送饭,却始终沉默寡言,问什么都不答。那日救她的苏嬷嬷再未露面,更遑论那位神秘的小姐。
她的身体在汤药将养下,渐渐恢复了些气力,不再如初醒时那般虚弱不堪。然而,一种莫名的寒意却如同附骨之疽,盘桓在她经脉之中,驱之不散,每逢夜深或天气转阴,便隐隐作痛。
陆青不解其由,只当是身体受了寒落下的后遗症。
这日午后,她正倚在窗前,望着院中一株枯瘦的老梅发呆,房门再次被推开。
来的竟是苏嬷嬷。
她手中端着一碗药,神色较之前几日,似乎缓和了些许。
“陆女君,感觉身子可好些了?”苏嬷嬷将药碗放在桌上,目光落在陆青依旧苍白的脸上。
陆青连忙起身,敛衽行礼:“多谢婆婆挂怀,已好多了。”
“嗯。”苏嬷嬷微微颔首,“今日之药,与往日不同,你需得趁热喝了。”
陆青依言端起药碗,这药味闻起来,似乎比之前的更加苦涩,还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腥气。她心中微疑,但不敢多问,屏息将药汁一饮而尽。
药液入腹,初时仍是那股熟悉的暖意,但不过片刻,那股盘桓不去的寒意竟被引动,与药力剧烈冲突起来。她只觉得丹田处一阵刀绞般的剧痛,冷汗瞬间浸湿了鬓发,忍不住闷哼一声,弯下腰去,手中药碗啪地摔落在地,碎裂开来。
“呃啊……”她痛得蜷缩在地,浑身瑟瑟发抖,齿关都在打颤。
苏嬷嬷站在一旁,并未上前搀扶,只淡淡道:“忍一忍,药力化开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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