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穿越架空 > 工科女博,但卷科举 我要变成兔子啦

2. 囍(二)

小说:

工科女博,但卷科举

作者:

我要变成兔子啦

分类:

穿越架空

然而,这只是一场并不起眼的火灾。

在烧光这一间小小的弄堂之后。

火焰很快就被熄灭了。

平息这因火引发的区区乱局,对于执掌徐家中馈多年的徐大夫人来说,信手拈来而已。

“她是谁家送来的?”

徐大夫人遥遥望了魏兰蕴一眼。

她的红盖头在大火里燎没了一半,露出她光洁的半张脸来。

哪怕只露出了半张脸,在隐绰的曦光之下,这个女孩子还是美得令人失神。

束缚她的绳索诡异般在大火里烧尽了,徐大夫人嫌麻烦,没有吩咐人再捆她,只让两个练家子将她看管在东抱厦里。

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喧闹,只安静地跪坐在麦草上。

泥垢和血痕裹了她满身。

哪怕受尽了苦难,可清水潭的灰土却仍然未能掩去她半分颜色。

这穷乡僻壤竟还有如此漂亮的女孩子?

徐大夫人十分讶异。

不过想来却也合情合理。

徐家这般高门显贵,想结交徐家的人有如过江之鲫。

有人米里掺金,有人怀珠偶遇。

有人恰投其所好,送了一个悦目的祭品来,这其实并不奇怪。

徐大夫人转过了头去。

这个卑贱的女孩子还不值得她看第二眼。

魏兰蕴安静地跪坐在麦草上。

膝下的麦草打成了结,草结无序地交错着,在地面上,恰好铺陈出了徐家老宅的痕迹。

从这里出去要走过一条沙砖铺的小路。

路上杂草生了半尺高,中间仅仅斩出一条一尺宽的过道供人行走,而出了正院后,老宅外的院墙处每隔两尺便站了一个把手的人,他们穿着深褐色云纹服,像是从衙门借来的皂吏。

老宅外是村野和乡田,是徐家的地界。

逃跑的女孩子会磕磕绊绊穿过小路,跌跌撞撞躲开皂吏的抓捕,会从一个年久无人可知的狗洞钻出去,然后一块石子便掉进大海汪洋。

夜晚的海是波涛汹涌的。

乡人们也许会举着火把像浪潮一样涌出来,为他们的地头抓捕一个不知好歹的女孩子。

所以,不能冒险,不能这样做。

魏兰蕴,你不要急。

你要那样做。

天要亮了。

按理来说,现在应该重新起仪送葬。

但是——

徐大夫人想了想,提着裙子走进了暖阁。

暖阁内,众人依旧簇拥在芙蓉榻边,袅袅的一个人影歇在榻上,先前那从容的妇人正跪坐在榻边,殷勤地为榻上人端茶递水。

榻后新设了小几,并添了两顶香炉又五个青玉炭笼。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坐在小几边上,抱着布枕,睡眼惺忪,炭笼暖得她脸颊绯红,她热极了,将一只鞋踢了,露出珠玉一般圆润的足来。

“娇娇儿!”徐大夫人热切地喊道。

被唤住的小姑娘睁眼,只看了徐大夫人一眼,喉咙里发出嗯呢一样的声音,打了个哈欠,尔后又睡了过去。

徐大夫人有些尴尬。

“嫂嫂来了?”榻上的人瞧见徐大夫人,语气惊讶且热切。

这位便是新郎的母亲,徐大夫人的弟媳,三品都转运盐司使的妻子,徐家行二的夫人。

今天这场喜事本应该由徐二夫人来办。

所有的物件儿与准备一直是由徐二夫人操持的。

可奈何娇儿罹难,徐二夫人哭伤了身子,日前一碗羊肉汤下肚,虚不受补,陡地一下病的连床都起不来,只能修书三封请大夫人代为主持大局。

徐二夫人忙扶着起身下榻相迎。

可徐大夫人又怎么能真的让一个病人起身。

徐大夫人上前按下二夫人的肩膀,说了好一通关切的话。

让她安心躺着,勿要在意这些虚礼。

话说完了,接下来本该是二夫人言辞恳切的拒绝,以及强行要见礼的模样。

可徐二夫人乖巧地躺回了榻上。

仆妇趁机扶了扶她腰后的软枕,让她躺的舒服又惬意。

“嫂嫂快请坐!”

徐二夫人说着,仆妇赶忙拿了绣凳来,请大夫人坐下。

这是一张平平无奇的绣凳,与阁内这群乡野妇人坐的别无二致。

徐大夫人愣了一会儿才坐下去。

仆妇上了一杯茶。

徐二夫人抿了一口便撇在了一边。

“出了家门几天便没了规矩,这样的茶也拿来给我用。”

仆妇惶恐,跪下恳求主子息怒。

求饶之间,却忍不住偷瞧了徐大夫人一眼。

先前大夫人用这茶时,可没有半点不满。

“这阁里一股子生漆味道,以为多拿了几顶香炉来,我便闻不出来了?”

徐二夫人再骂。

仆妇们一水儿地跪了下去,又瞧徐大夫人。

这事儿,徐大夫人也没有不满过。

徐大夫人面色有些怏怏。

“你们便是仗着我嫂嫂宽厚,肆意苛待了人去!”

徐二夫人斩钉截铁。

这似乎是在为大夫人找补。

徐大夫人面上缓了几分,长呼出一口气来。

“我大哥可是南直隶经历司经历!堂堂七品经历夫人,竟要受你们这档子窝囊气!”

暖阁内咒骂不停。

“不乐意办这事,当初接下来做什么?心里有怨便故意将旁人的宝贝摔了,还要打着意外之名,让别人打掉牙齿和血吞,真是——”

“贱不贱啊!”

徐大夫人的脸彻底黑了。

她哪里骂的是这帮仆人,她骂的是自己。

云在天上涌动。

“无非是被身份高贵的弟妹压着,扬不了大夫人的威风,这才平时装出一副贤德样子,吃斋念佛的,好为自己挣出几分面子来……”

“她哪乐意办这晦气事?给拒了两回,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才答应下来的……”

暖阁里的声音随风绕着宅子飘了一个来回。

奴仆们窃窃私语。

一个没有威严的主母,自然压不住阖府的奴仆。

主子的丑闻早在下人的嘴里漏成了筛子。

魏兰蕴早已经听过了好几回。

徐大夫人走出了暖阁。

她抱着手炉站在廊下,面色肃穆如寒冰。

暖阁里走出来一溜仆妇子,如烟云般倏一下四散在宅子里,她们有条不稳地调令人手,不再需要徐大夫人发号施令。

这对于当家多年的徐大夫人来说,没有比这更能羞辱她的了。

徐大夫人以袖掩面。

大老爷滞于七品久矣,本来指望办了这事能助他向前进益几步,可没成想适得其反,不仅将人得罪了,还让自己彻底没了脸面!

明明——

徐家二位老爷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凭什么老二一朝发达却只顾提携妻舅,那亲家舅爷什么事都不用做,自有那撒泼卖痴的姐姐替他操持,而自家分明是亲大哥,不仅半点好处都得不上,竟还要讨好着看人脸色!

凭什么?

徐大夫人眼眶尽红了。

仆妇们架着魏兰蕴从徐大夫人面前走过。

她踉跄了一下,宽大的喜服压在地上,露出一只珠玉一般圆润的足来。

就与家里的女儿们一样。

十五六岁的女孩儿家,都是千娇万宠长大的,从手至足,从指到发,无一不是精细呵护着,一身俱是玉颜色。

这并不足为奇。

徐大夫人只略扫一眼便将头扭了过去。

暖阁里不知是谁讲了个笑话出来,逗得众人哄笑,阁里的小姑娘也睡醒了,她笑声如同银铃一般,悠悠地传出阁来。

她从前的声音呕哑嘲哳,并不好听。

是她母亲徐二夫人拿着帖子叩请太医院院判大人,亲自给她配了药,价值千金的荣养丸吃了三四年,声音才养得有副小姑娘的样子。

那么……她呢?

又是谁养的她,谁让她三伏日下有华盖,谁又让她行止落地有车马?

里长媳妇的鞋上尚带着洗刷不掉的泥巴印记,既如此——

她是什么人家里出来的?

她这个妯娌,自从独子去世之后,可算是疯的彻底。

一个可怕的想法从徐大夫人心里冒出。

她的嘴比她的脑子动的更快。

“全部给我停下!”

奴仆们皆停了下来,目光顺着声音望去,待看清发号施令的是谁后,他们呆愣了一瞬,而这一瞬又被第一个动起来的奴仆打破,有人继续着手里的事情,而有的人则手举在半空,犹豫地张望着,不知该听从谁的命令。

徐大夫人只感到一阵荒凉。

“大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有个婆子质问道,这婆子是二夫人的心腹,夫家姓刘。

“我要看看新娘子的庚帖。”

徐大夫人斩钉截铁。

刘婆子瑟缩一瞬,随后立即挺直了胸膛。

“老爷吩咐了,天亮之前事情须得了了,这天眼看就快要亮了,若是耽搁了,若是老爷怪罪下来,老奴那只得如实禀报了。”

这不只是挑衅,更有威胁。

亏心的人才会虚张声势。

徐大夫人愈发硬气起来,她的眼眸里带着连自己都不明白的疯狂。

这疯狂是压抑许久的,来自她多年在妯娌之间的忍气吞声,来自于她经年对二房厚此薄彼的嫉妒怨怼。

“我要看新娘子的庚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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