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
2022.07.30//晋江文学城首发,感谢支持正版。
听喃/文
夜阑人静,每一丝动静都砸在寂悄的浓稠里。
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子,只留下片刻涟漪,眨眼间又恢复成以往平静无波的样子。
此刻,夜独留寂静。
窗外一片漆黑,夜晚容易激发出人身体里杂糅的疲惫,困意侵染神经,钝意渐渐从四肢传来。
宛樟市第一人民医院依旧灯火通明,如同每个寻常的夜晚,将外界暗沉的寂静隔绝在外,医院四壁将院内来来往往的人全都扣在里面。
常见的白光铺满大厅光洁的地板。
即便已经很晚,还是有一部分人在急诊大楼来回踱步,就连人与人之间的喜怒哀乐也被隔绝开。
肩挨肩的细微摩擦声,相邻两个人的低声细语,打盹之余的突然惊醒,一瞬茫然地抬眼,随即看向医院的电子钟。
凌晨一点三十三分。
季蓝栀躺在急诊部挂点滴的座椅上,白天在外面跑了一天,直至异常头昏脑涨的感觉渐渐蔓延躯体,伸手触碰额头,已经泛起滚烫的温度。
她轻叹一口气,此刻只能草草打电话把剩下还没完成的事情安排妥当,随即急忙奔向最近的一家医院。
挂号排队缴费……
一流程下来让她本就疲惫的身体更加支撑不住,看见护士给她打了点滴她便昏沉地睡过去。
也许是最近没有好好的休息,这一觉她睡得特别沉,感觉点滴进入她的身体,划出一道冰冷的脉络。
她没忍住身体抖了一下,先前恐惧的印象隐隐有破笼而出的气势。
定了定心神,她目光避开灯管发出的光束,逐渐不自觉地浅睡过去。
迷迷蒙蒙间,好像这种冰冷的感觉只持续了片刻,不久便被一股裹挟着细微暖意的热流驱散。
也许是她睡熟的原因吧,才感觉那股冰冷逐渐如同退潮般隐去。
直至凌晨,点滴快打完,值班的护士瞥见她这边的情况,连忙喊醒她:“女士……您的点滴要打完了,注意一下别回血。”
季蓝栀悠悠转醒,抬眼片刻,灯管发出的白光有些刺目,她抬起那只没打点滴的手,轻轻遮住眼睛。
还伴随着一阵眩晕。
缓了片刻,看见唤醒她的护士露出一抹笑:“好的,辛苦你了。”
“这是您的衣服吧,刚才我看见掉在地上了。”护士弯腰捡起垂在她脚边的咖色风衣外套。
衣服下摆的位置已经掉到了地上,还有一部分遮在她的腹部和腿上,护士伸手掸落灰尘之后递给季蓝栀。
季蓝栀目光移向那件衣服,手指攥着衣料,思绪却有一瞬间的神游。
这衣服?是她的?
脑袋有一瞬间的死机。
她接过衣服,待护士走后,季蓝栀感觉背部一片酸疼,她微微直了直腰,刚醒来时眼睛发涩的难受,她用力眨了眨眼,看向手里的外套。
此刻记忆回笼,她确信,这不是她的外套。
也不知怎的,她鬼使神差地凑近衣服闻了闻,一抹极其浅淡的草木香闯入脑海。
那味道有点像被大雨浇透后的森林。
季蓝栀往四周看了看,有几个人干脆直接睡在座椅上,要么就是和她一样打着点滴。
还有不少陪同病患的家属,林林总总的人数不算少。
收回目光,再次看向手里的外套,记忆里乍现的某一张脸让她感觉手心发烫。
正当她抿紧嘴角想着什么时,刚才叫醒她的护士走了过来。
护士估摸着时间差不多,看见季蓝栀的点滴已经打完,帮她卸针摁住针孔。
季蓝栀回过神说了一句谢谢,在护士刚要走的时候她轻声问了一句:“抱歉稍等一下,你知道这件外套是谁的吗?”
她把手里的咖色风衣往前伸了伸。
护士回头,在看见那件衣服时面露疑惑:“不是你的吗?”
季蓝栀摇了摇头,表示不是自己的。
那护士思考了一下,说:“你可以先把外套放在这里,我一会问问身边的同事看有没有人知道这件外套是谁的。”
……
季蓝栀有些复杂地看向那咖色风衣外套,她醒来之前,这件衣服应该是披在她身上的,也许是哪个好心人看她一个女孩子孤零零的坐在医院里有种难言的萧索意味。
她低头苦笑,确实有点可怜。
连续奔波了几周没停,更别提好好休息,结果把自己活活折腾病了,一个人在医院里输液还睡过去了。
轻叹一口气,她把思绪重新放到这件衣服上。
她要是丢下这件衣服这么走了,好像并不好。
至少找到了是谁的衣服,好和人家说一句谢谢才行吧。
可是现在也没有任何头绪。
思量片刻,季蓝栀小心地把衣服叠了一下,察觉风衣口袋里有东西,她顿了一下继续手里的动作,直到把衣服整齐的重新叠好。
再次打开手机时,电量已经不多,满屏的消息让季蓝栀有些心累,回想起最近跑上跑下的经历,突然觉得待在医院睡的这一觉好像也不错。
唇线微微上挑,自己这样倒是属于忙里偷闲了。
她漫不经心地锁了屏,抬头望向四周找厕所,回来的路上遇到来找她的护士。
听见对方开口:“那件衣服应该是我们急诊部施医生的,有同事早上看见他穿着咖色风衣来上班。”
“不过他好像出去了,时间很晚了,你可以放在前台先离开。”
季蓝栀点头,从身后的包里拿出一个叠放整齐的干净纸袋,把衣服放在里面,又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谢谢”两个字。
似乎觉得还差点什么,她又画了一个可爱的简笔画,然后将纸条和衣服一起放进袋子里,季蓝栀提着往出口走。
因为夜深的原因,个别走廊已经悄无声息熄了灯,瓷砖缝隙之间的黑线延伸到尽头,好像牵引着夜里蛰伏的悄寂和不安涌出来。
季蓝栀深深呼了一口气,试图适应这片难言的黑暗,心脏跳的频率有些错乱。
她拿着纸袋的手指收紧,回想起那衣服上的味道,让她有些恍然,也有些无措。
可都没有任何缘由,没有缘由的紧张。
有路过的人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季蓝栀回神,微微抬头,步履未停。
手机传来新消息提示的声音,特殊的声音让她脚步顿住,低眸看向屏幕里的留言,打字回复。
季蓝栀环顾四周,走到一处光亮的地方继续打字,因为快走到门口了,还有一两丝夜晚的冷风吹进来。
收好手机,季蓝栀抬眸。
她已经来到大厅,前台还有护士在值班,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正斜靠在前台,偶尔露出的脸颊似乎正和值班护士说些什么。
那护士似乎有些羞赧,身体微微前倾的同时唇角的笑意一直没下去。
相比较之下,那男人的背影俨然不动,只是偶尔侧头回应。
这个角度,季蓝栀只能看见男人线条流畅的下颌线,皮肤是那种温润的月白色,像不可触及般远岭边缘悬挂在夜空的圆月。
虽然靠在前台,可是他的身体重心始终控制在自己的领域内。
白色的衣领露出一截后脖颈,微微转头时隐隐显现骨线。
放在台子上的手指按照一定的节奏落下,手背上的掌骨微微凸起,吸引着人的目光。
季蓝栀眼神微动,揣手走向前台,正和男医生说话的护士看见有人走过来也愣了一下,随即问道:“您好,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盖的轻柔。
而那男医生察觉出来有人靠近没急着转身,这个角度仍然微微低头,继续看着手里板夹上的内容。
季蓝栀余光瞥了他一眼,随即露出礼貌的笑容。
“您好,这件衣服是急诊部施医生的,麻烦他回来的时候帮忙给他,谢谢。”
季蓝栀拿住纸袋的一侧,递给那个护士。
护士听完有些讶异,随即看向一旁的男医生,又有些尴尬地对季蓝栀说:“小姐,这位就是,施医生。”
“嗯?”季蓝栀愣住,侧眸看向逐渐转过身的男人。
直至此刻,被人道破身份的男人这才慢悠悠地转身,似乎这样的人从不着急解释什么,只是保持自己的节奏在各个场合游刃有余。
对方的面容一寸一寸的暴露在她眼前,无数点滴碎片般的记忆如同猛烈汹涌的潮水一样袭来。
季蓝栀瞳孔微缩,目光被迫落到男人身上。
深棕色的瞳仁眼底看不清具体情绪,鼻梁高的骨相让人第一次看见就觉得是一副好皮囊。
墨色的发丝看上去并不算柔软,但是偶尔几丝落在眉毛上竟也觉得服帖。
抬眼时睫毛下掩盖的情绪和气场逐渐蔓延,唇畔微微上挑的弧度始终不变。
明明在笑,可是笑意却没到达眼底。
反观男人看到季蓝栀似乎没有什么反应,眼神透着和面对陌生人相差无几的淡漠。
抬眼过后,他目光微转。
看向台子上放置的纸袋,眼神从季蓝栀愣怔的表情略过,没有任何停留。
下一秒,他拿起笔在板夹上记录着什么,鸦羽般的睫毛在他眼下投射一小片晦暗的阴影。
这让人更加猜不透他的意思。
他没有接过那个纸袋,只是轻轻看了一眼就继续手里的工作。
开口时语气里无波无澜,在寂静的大厅里,空有种落寞味道:“没有家属?”
季蓝栀还没从再次遇见这个人的震惊里缓过神,下意识出声:“什么?”
“没有家属的话一个人坐着睡在那,要是烧还没退再着凉,估计可不是一次点滴能解决的。”
明明语气里什么情绪都没表露,却让季蓝栀有些摸不清头脑。
他什么意思?
旁边听着两人交流的护士察觉出来一丝不太对劲的气息。
感觉他们二人之间,像被重重迷雾缭绕,两个人之间所能看见的尽是些缥缈和尘埃。
季蓝栀听到他的一番话,没有再说什么,也没继续讨论他的衣服,只是在走之前浅浅地道了一句谢谢便抬腿离开了医院。
擦身而过的同时,男人握着笔的手指隐隐收紧,只是一瞬便松开,深棕色的眼睛逐渐染上暗色。
推开医院的玻璃门走出去,深夜匿藏不住的冷风呼啸般迎面扑来。
冷风吹得脸颊生疼,让季蓝栀不得不将下半张脸埋在脖子上的绒线围巾里。
她握紧包带,裹紧外衣,身上似乎还带着那件咖色风衣上残留的味道,混着冷风要往她的骨头里钻。
强硬得不像话。
阵阵冷风从指缝间刮过,转瞬即逝。
凌晨时分亮起的路灯似乎成了这暗沉的夜里唯一的暖意,季蓝栀深深呼出一口气。
小滴液体融进冷风的瞬间,短暂模糊了她一刹那的视线。
在那男人转身的一瞬间,她早已看见他固定在胸前口袋沿挂着的工作牌,上面清清楚楚写了那件风衣主人的全名——
急诊科,施宁晨医生。
是这个夜里避无可避的仓促重逢。
-
次日一大早,季蓝栀就被一通电话吵醒,她迷迷糊糊伸手从床头拿起手机,看也没看上面的号码,直接接起。
“喂?”
“您好,请问是季蓝栀女士吗?”
电话那端公事公办的语气,一下子让缠绕在季蓝栀身上的困意驱赶了个干净。
“我是。”
“是这样的,有群众举报昨晚人民医院有人实施盗窃行为,目前嫌疑人已经于今早被抓获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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